江南市,蘇家別墅。
“啪!”
一只價值不菲的明代青花瓷瓶,在牆上炸成了碎片。
蘇建國面目猙獰,胸口劇烈起伏。
像一頭被激怒的野豬。
“反了!反了天了!”
“一個連飯都吃不起的窮學生,敢掛老子的電話?”
“還敢罵我是老鴇子?”
蘇建國氣得手都在抖。
就在剛才。
那個叫林峰的小子,不僅罵了他。
還揚言要包下蘇清歌的醫藥費。
這簡直是在打蘇家的臉!
“老板,消消氣。”
旁邊的秘書戰戰兢兢地遞上一杯水。
“那小子估計就是打腫臉充胖子。”
蘇建國接過水杯,猛灌了一口。
眼神陰鷙得嚇人。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在江南市,我蘇家想捏死一只螞蟻,比呼吸還簡單!”
這時,桌上的座機響了。
是公司財務總監打來的。
語氣有些焦急。
“蘇總,大事不好了。”
“剛才幾家銀行突然凍結了我們的流動資金賬戶。”
“理由是……配合稅務和反洗錢調查。”
“還有,原本談好的兩筆過橋貸款,對方也突然反悔了!”
蘇建國眉頭一皺。
心裏咯噔一下。
但他很快穩住了心神。
並沒有往深處想。
畢竟蘇家這些年手腳不幹淨,被查也不是第一次了。
通常塞點錢,找找關系就能擺平。
他根本想不到。
這是國家機器啓動前,微不足道的一點“預熱”。
“慌什麼!”
蘇建國對着電話吼道。
“又是那幫吃飽了撐着的稅務局。”
“回頭我找人打個招呼就行。”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今晚的酒局!”
掛斷電話。
蘇建國眼底閃過一絲瘋狂。
公司的資金鏈確實緊張。
甚至可以說是岌岌可危。
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那位從帝都來的“王總”。
據說這位王總手眼通天。
背後有海外資本的影子。
只要能搭上這條線,蘇家不僅能翻身,還能更上一層樓!
而這位王總,有個衆所周知的癖好。
喜歡“幹淨”的大學生。
尤其是那種清冷、病弱,卻又帶着一股韌勁的。
蘇清歌,簡直就是爲王總量身定做的“禮物”。
“既然那個窮小子想逞英雄。”
“那我就讓他看看,什麼叫現實的殘酷。”
蘇建國拿出一支雪茄,狠狠咬斷煙頭。
“給那個賤丫頭打電話。”
“告訴她。”
“她死去的爹媽留下的那本筆記,還有那個玉墜。”
“今晚要是見不到她人。”
“我就全燒了給老爺子點煙!”
……
江南大學,女生宿舍。
天色漸晚。
冬日的夜風拍打着窗戶,發出嗚嗚的聲響。
蘇清歌蜷縮在床上。
手裏緊緊握着那個粉色的暖手寶。
雖然離開了林峰的手。
但這暖手寶仿佛還殘留着他的溫度。
那是她在這冰冷世界裏,唯一的慰藉。
“嗡——”
放在枕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一條彩信。
發件人:大伯。
蘇清歌顫抖着點開。
照片上,是一個生鏽的鐵盆。
盆裏堆着幾本泛黃的日記本,還有一個成色溫潤的玉墜。
一只拿着打火機的手,正懸在上方。
配文只有簡短的一行字:
【帝豪會所,888包廂。今晚八點,過時不候。】
【哪怕遲到一分鍾,這些就會變成一堆灰。】
蘇清歌的臉色瞬間煞白。
那是爸爸生前的科研筆記。
也是媽媽留給她的唯一念想。
自從父母車禍去世後,這些東西就被大伯霸占了。
她求過無數次。
甚至願意放棄蘇家的繼承權。
只爲了拿回這些不值錢的舊物。
可蘇建國從未鬆口。
“卑鄙……”
蘇清歌咬破了嘴唇。
鮮血滲出,帶來一絲腥甜的痛感。
她想給林峰打電話。
手指在屏幕上懸停了許久。
最終還是無力地垂下。
不能打。
林峰雖然有了五十萬。
也變得很勇敢,很霸氣。
但在蘇家這種龐然大物面前,在那個傳說中的“王總”面前。
他依然太弱小了。
若是讓他知道了。
依他的性子,肯定會沖過去拼命。
到時候不僅救不了她。
還會把他自己搭進去。
“林峰……”
蘇清歌低聲呢喃着這個名字。
眼淚無聲地滑落。
滴在粉色的暖手寶上。
她真的很貪戀今天的溫暖。
那是她這幾年來,第一次感覺到被人在乎,被人捧在手心裏。
可是美夢總是易醒。
爲了父母的遺物。
她必須去。
哪怕那是龍潭虎穴。
哪怕那是萬丈深淵。
蘇清歌深吸一口氣。
擦幹眼淚。
她從衣櫃裏找出一件最保守的高領毛衣。
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又在袖子裏藏了一把修眉刀。
眼神裏,透着一股決絕的死志。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
她寧願毀了自己。
也絕不讓那些髒手碰她一下!
看了看時間。
七點半。
蘇清歌站起身。
最後環視了一眼這個充滿回憶的宿舍。
然後拿起手機。
指尖顫抖着,編輯了一條短信。
那是留給林峰的。
也是留給這個世界最後的溫柔。
【林峰,謝謝你的出現。】
【是你讓我知道,原來冬天的風也可以是暖的。】
【如果明天我沒聯系你……】
【就找個好女孩,忘了我吧。】
【勿念。】
點擊發送。
屏幕上顯示“發送成功”的那一刻。
蘇清歌的心,仿佛也被掏空了。
她關掉手機。
把它放在桌上。
沒有回頭。
拉開門,走進了漆黑的寒夜裏。
像一只撲火的飛蛾。
義無反顧。
……
帝豪會所,頂層。
金碧輝煌的包廂裏,煙霧繚繞。
蘇建國滿臉堆笑,像個哈巴狗一樣給主座上的男人倒酒。
“王總,您放心。”
“人已經在路上了。”
“那可是我們江南大學的校花,純天然,沒動過刀。”
被稱爲王總的男人。
五十多歲,禿頂,眼神渾濁且貪婪。
手裏盤着兩顆核桃。
“老蘇啊。”
“只要今晚這事兒辦成了。”
“那筆投資,好說。”
“而且……”
王總壓低聲音,神秘一笑。
“我在海外有些人脈。”
“聽說你們家那點麻煩,都不是事兒。”
蘇建國大喜過望。
“那是那是!”
“以後蘇家就唯王總馬首是瞻!”
兩人相視大笑。
笑聲中充滿了權錢交易的腐臭味。
他們不知道的是。
在他們頭頂的三萬英尺高空。
一顆軍事偵察衛星,已經悄無聲息地鎖定了這裏。
而在會所對面的大樓頂層。
幾個紅色的激光點。
正透過窗簾的縫隙。
幽幽地在他們的腦門上晃動。
獵人已經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