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顏帶着翠竹和翠柳打馬狂奔，三人趕在城門下鑰前回到了城中。
回到相府，她帶着兩位女侍衛往洛清歡的院子走去。
她第一次進入洛清歡的院子，從滿院開得正豔的山茶花可以看出，洛清歡是個愛花之人。
想到嫡姐所受遭遇，她深吸一口氣，推開主屋門，便看到一位穿着綠色丫鬟服飾的小姑娘在床榻前鋪床。
丫鬟聽到推門聲，轉過身，看到來人，眸中的淚水沒止住，如豆子般滾落。
“小姐。”
“綠梅？”
洛清顏一直疑惑一件事，當日嫡姐和綠梅一同從百藥宗回京，綠梅竟然還活着？
綠梅看着和大小姐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姐，忽地撲通跪地。
“小姐，老爺說日後奴婢伺候小姐。”
今日老爺回府便喚她到書房，關着門和她說了好一會話，如今她知曉老爺要讓二小姐代替大小姐入宮爲妃。
“這二位是翠竹和翠柳，日後你們三人伺候我，你將她們安置好後來找我，我有話要問你。”
“是，小姐。”
綠梅起身，擦拭好臉上的淚痕，帶着兩位侍衛出了房門，將她們安置在主屋旁的耳房。
等着綠梅期間，洛清顏仔細環視了洛清歡的主屋。
主屋書案上整齊擺放着筆墨紙硯，書案正中還放着洛清歡寫的詩詞，而書案旁是一把古琴，古琴旁的牆上掛着好幾幅山茶花畫作。
“小姐，奴婢安置好了翠竹和翠柳。”
洛清顏將視線從畫作上收回，看向眼前的綠梅。
綠梅看上去十五六歲的樣子，雙眼靈秀清澈，純真中透着機靈，看得出是個聰明的丫鬟。
洛清顏在書案前坐下，雙眸探究地盯着綠梅。
“關上門。”
“是。”
綠梅關了門，乖乖來到書案前站好。
“嫡姐已逝，日後你不能再紅着眼，把眼淚擦幹了。”
“是，小姐，我只是想大小姐了。”
綠梅趕緊從袖袋裏抽出自己的帕子，擦拭着臉頰上的淚水。
“嫡姐那日去百藥宗，你也在，回京途中，嫡姐和所有護衛都被害，你爲何能逃脫？”
洛清顏目光如炬盯着綠梅問道。
綠梅看向洛清顏銳利的目光，背脊生寒，猛地跪地，落着淚道出了當日之事。
“小姐，那日大小姐在回京的路上說口渴，剛好水袋裏沒水，後來，我們到了一處林子，看到遠處有幾戶人家，大小姐便派奴婢和一名護衛到一戶人家去取水，
我們二人取水回來時，便看到大小姐的馬車旁被大批蒙面黑衣人圍着，那護衛將奴婢安置在高高的草叢後，讓奴婢無論如何都不要出去涉險，後來……後來……”
綠梅想到當日的情形，跪在地上的雙腿忽地抖動起來。
“說下去。”洛清顏擰眉嚴肅地盯着綠梅。
“後來，黑衣人將府中的護衛全部殺光，架着大小姐的馬車往山裏奔去，大小姐不從，毅然跳下馬車，然後……然後……”
綠梅哭紅了眼，她實在不想回憶起當時的畫面。
“繼續。”
洛清歡知道後面的事情是嫡姐這輩子的痛，但她還是想從整個事件中尋到一絲線索。
“後來……後來，大小姐在那林子裏被那些天殺的歹人欺辱，奴婢想去救大小姐，大小姐在絕望中，遠遠看到了奴婢，
對奴婢說了唇語，讓奴婢不要現身，讓奴婢好好活着，讓奴婢記住那些歹人的眼睛，日後有機會的話，爲她報仇。”
綠梅哭成了淚人，想到自己沒能救下大小姐，她的心似被冰錐刺穿，疼得無法呼吸，她這幾日來一直在自責中度過，她後悔聽大小姐的話，沒去救大小姐。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沒能救下大小姐。”綠梅不停地磕頭，大顆的淚水滴落在她膝前的地上。
“你會唇語？”洛清顏抬眉，沒有阻止綠梅磕頭。
“回小姐，奴婢會唇語，在大街上，遠遠看到有人說話，沒聽到聲音，奴婢卻能從他們的口型知曉他們說什麼。”
“那你可會武功？”洛清顏上下打量了綠梅一眼問道。
“奴婢不會武功。”
“你不會武功，如果你當時出去也無法救下嫡姐，只會成爲刀下魂，你不必自責，起來回話。”
“是。”
“後來呢，你還看到了什麼？”洛清顏握着袖袋中那支簪花，追問。
“大小姐被欺辱暈了過去後，一位蒙着面、身着紅色勁裝的女子出現，她站在大小姐跟前大笑了幾聲，便吩咐黑衣人將大小姐抱上馬車，一起騎馬離開了現場。”綠梅認真回憶道。
“當時嫡姐斷氣了嗎？”洛清顏從綠梅的回憶中，猛地想到了什麼。
“奴婢看到那些歹人將大小姐抱上馬車時，雖然大小姐暈了過去，但奴婢看到她的手指動了動，
奴婢猜測當時大小姐應該還活着，後來馬車走遠，奴婢沒能跟上，便不知道後面的事情了。”
“那爲何洛相說嫡姐死了？”到此刻，洛清顏都不願喚洛正業爲父親。
綠梅聽到洛清顏稱自己的父親爲洛相，她愣了一瞬。
“這奴婢就不知了，奴婢跑回府告知了老爺，老爺只帶了他的貼身護衛出城，回來後跟沒事發生一樣。”
綠梅滿臉不解，後又想到了什麼，此刻她才明白老爺不宣揚此事的原因。
“那紅衣勁裝女子身上有什麼特征，你可還記得？”洛清顏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壓下，繼續問道。
“那女子和大小姐的身量相當，耳朵上帶着金鑲玉玉蘭花耳墜，對了，她那日發髻上只帶着一支黃色的簪花，那簪花大小姐也有一支相似的，
是太後生辰賞給官家小姐們的禮物，大小姐的是粉色，那女子的是黃色，難道凶手是參加太後生辰宴裏的官家小姐？”
綠梅似乎發現了什麼驚天的秘密，睜圓了她淚汪汪的雙眸。
“大小姐在京城總是與人爲善，從不和人結仇，是什麼人要害她？”
綠梅想起自家端莊溫婉的大小姐，眼淚又不自覺滑落。
“綠梅，你想要爲大小姐報仇嗎？”洛清顏認真地看着綠梅問道。
“想，奴婢的命是大小姐給的，當年如果不是大小姐救下奴婢，奴婢已餓死在大街上，如今大小姐受難，奴婢沒能救下大小姐，奴婢很自責，奴婢要爲大小姐報仇雪恨。”
綠梅眼裏閃着悔意和決絕，她沒能救下大小姐的命，至少能爲大小姐復仇，以慰大小姐在天之靈。
“好，幾日後隨我入宮，我們一起爲嫡姐報仇。”
“是，小姐。”
聽到二小姐也要爲大小姐報仇，綠梅深吸一口氣，或許今日她能睡個好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