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夏。
黑省,紅星公社,向陽花大隊。
“救命啊!有人掉進糞坑了,來人啊!救命啊!”
知青點傳來一陣驚呼聲。
正吃中飯的社員們聽見聲音,都撂下碗筷,齊齊朝着呼喊聲的方向趕去。
到了地方,就看見有個人在糞坑裏胡亂撲騰,嘴巴張得老大,灌進不少糞水。
衆人胃裏瞬間翻江倒海,有人甚至直接扶着牆壁,嘔了出來。
大隊長李建設匆匆趕過來,嚇得臉色發白,連忙指使衆人上前營救。
“你們都愣着幹啥啊,還不救人!”
衆人面面相覷,紛紛嫌棄地別過臉去。
糞坑臭氣熏天,裏面那人還不停翻騰,糞水不停往外濺。
要是上去救人,糞水的味道沾到身上,一個月都吃不下飯了。
誰敢過去啊。
好在糞坑不算深,只到那人的下巴,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
衆人猶猶豫豫,李建設國字臉拉得老長,張嘴正準備發飆,身後傳來散漫的女聲,
“大隊長,光指揮別人幹啥,你咋不上手呢?你是領導,遇到這種事情,更應該以身作則。”
蘇青禾站在人群最後面,抱着胳膊離糞坑遠遠的,唇角噙着笑,身邊跟着一橘貓一土狗,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她身上套着件淺色藍白格子襯衫,襯得皮膚白得發光,頭發隨意扎了側麻花辮,造型十分亮眼。
可在場的人看到她,都紛紛低下頭,不敢再看第二眼。
李建設沒搭話,只是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沾了一手頭油。
眼睛四處掃了掃,糞坑旁邊就有一個糞勺,長度剛好夠把人拉上來。
他捏住鼻子,一邊幹嘔一邊沖上前,握住糞勺的把兒,伸進糞坑裏。
又喊了村裏幾個壯實的小夥子,使了吃奶的勁兒才把人撈上來。
也是這時候,大家認出了掉進糞坑裏的是女知青趙曉紅。
蘇青禾捏着鼻子上前,圍着人轉了兩三圈,嘖嘖稱奇。
橘貓和土狗屁顛屁顛地跟着她,叫個不停,像是在歡呼鼓舞。
李建設陰沉着張老臉,吩咐大家把趙曉紅送到大隊的衛生室。
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才走到蘇青禾面前,冷聲質問。
“趙知青是不是你推進糞坑的?”
“是啊,”蘇青禾大大方方承認了,語氣還特別驕傲,“我蘇青禾女子漢大褲襠,敢做又敢當。”
李建設氣得吹胡子瞪眼,胸膛不停地上下起伏。
“胡鬧!趙知青招你惹你了?要是人出事了,你擔待得起嗎?我就問你,你能賠人家一條命嗎?”
蘇青禾抿了抿嘴,眼睛四處瞄了瞄,表情神秘兮兮的,見周圍沒人,湊近大隊長身邊低語。
“大隊長,不瞞你說,我懷疑趙曉紅不是真人。”
李建設皺眉,“少傳播封建迷信,現在是新社會。”
“大隊長,聽我說完,趙曉紅聯合二流子想害我,手段極其肮髒。
我嚴重懷疑她是蛆成精了。
趁着她不注意,推進糞坑裏測試一下。
要是出事了會變成蛆,沒出事就是蛆變的。”
李建設被繞暈了,深吸一口氣,跟看精神病似的看着蘇青禾。
“胡咧咧啥呢,我可告訴你,要是人家趙知青要追究,我可不會管,你自己看着辦!”
這丫頭一年前跳過一次河,撈上來之後跟變了個人似的,整天瘋瘋癲癲的。
不是拿着菜刀跑鄰居家砍門,就是大半夜爬到房頂偷窺小夫妻辦事,把男的都嚇萎了,吃了半年牛鞭都沒補回來。
從前的蘇青禾膽小怕事。
現在連村裏最混的二賴子見到她,都要繞道走。
遇上這樣不省心的顛婆,李建設只能自認倒黴。
他跟個神經病較什麼勁兒?
說不過罵不過打不過,跟塊滾刀肉似的。
有這時間他不如回家睡大覺。
想明白以後,李建設也不生氣了,深深呼出一口濁氣,手背在身後轉身走了。
蘇青禾斂去笑意,沖着不遠處打鬧的橘貓土狗招了招手。
“招財,旺財,你倆過來。”
“喵,來啦。”
“汪汪,來啦。”
兩個小家夥跟比賽似的,飛奔到蘇青禾面前。
秉持着一碗水端平的原則,蘇青禾揉了揉橘貓招財的下巴,又擼了擼土狗旺財的狗頭。
“招財,去衛生室盯着趙曉紅,有情況立刻通知我。
旺財,在知青點門口守着,有人回來了,就狗叫兩聲。”
交代完兩個小家夥,蘇青禾推開沒上鎖的知青點大門,悄悄溜了進去。
裏面靜悄悄的,知青們都送趙曉紅去衛生室了,就連宿舍門都沒鎖上。
蘇青禾吹了聲口哨,有只灰撲撲的老鼠跑到她面前,拱手作揖。
“老大,查清楚了,趙曉紅的錢在她枕頭裏面,還有不少票呢,都是全國通用的。我還偷聽到,趙曉紅她爸是咱們縣戈委會的,有權有勢。您可一定要小心呢!”
老鼠說完,帶着蘇青禾進了女知青宿舍。
裏面是大通鋪,住了八個人,屋裏塞得滿滿當當的。
老鼠停在第三個鋪位前,“老大,這個就是趙曉紅的床鋪。”
蘇青禾撇了撇嘴,翻枕套,拿錢票,收進空間,動作一氣呵成。
離開知青點前,她給了老鼠紅糖糕作爲報酬。
出了門,旺財在門口站得筆直,呲着尖牙,滿臉戒備。
見蘇青禾出來了,它立馬變得溫順,乖乖跟着走了。
這一套報復渣渣的流程,蘇青禾早已熟記於心。
一年前,她還是精神病院的精神領袖。
在第八十八次扒掉病友褲子,幫對方噶痔瘡時,被一擁而上的醫生護士們壓死了。
死法極其憋屈。
進精神病院前,自己好歹是三甲醫院的金牌醫生,小小的痔瘡手術,閉着眼睛都能做。
真不知道那些人大驚小怪什麼。
死後,穿到七零年代,成了跳河自殺的蘇青禾。
原主連着死了三任未婚夫,成了村裏人嘴裏的克夫命,承受能力太差,選擇輕生。
蘇青禾接管了她的身子,當天覺醒靈泉空間,第二天聽懂獸語。
有了雙金手指,還精通中西醫,這一年在向陽花大隊混得如魚得水,還成了大隊的記分員。
日子甚至比穿過來之前還要滋潤。
有時候她都覺得自己是老天爺親閨女,穿到這個年代就是爲了享福的。
前些日子,大隊來了一批新知青,掉進糞坑的趙曉紅就在其中。
她幹活不積極,還是個話癆,影響別人幹活。
身爲記分員的蘇青禾便只記了兩分,沒想到反遭到對方埋怨。
得知蘇青禾克夫命,趙曉紅還跑到她面前挑釁,滿嘴噴糞。
遇上這樣的極品,蘇青禾順手就收拾了。
根本不用過夜。
沒成想趙曉紅竟起了歹心,花錢買通隔壁大隊的二流子,要毀了她的清白。
好在附近的小動物都是蘇青禾的眼線,有只流浪貓路過,聽見趙曉紅和二流子的對話,便趕緊跑到蘇青禾面前通風報信。
趙曉紅這樣的行爲,在蘇青禾看來,就是往她頭上拉屎撒尿。
哪還能忍?
當即跑到知青點門口,把下工的趙曉紅踹下糞坑,給她洗了個糞坑澡。
蘇青禾不惹事更不怕事,極品在她手下討不到一點好處。
回到家門口,旺財“汪汪”叫了聲。
蘇青禾從空間裏取出一兜給便宜老娘帶的雞蛋糕,然後抬腳進了小院。
沒想到的是,院裏竟然站了兩女一男。
他們衣着講究,像是一家三口,顏值都不低。
見到蘇青禾,離門口最近的中年婦女眼眶瞬間紅了。
“青禾、你是青禾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