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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暮雨最終還是走了。
她不想再欠湛家任何人,更不想和他們扯上關系。
繞開醫生護士,她回了學校宿舍,去拿準備好的保研資料。
只要在報名截止之前,她就有機會重新申請。
可剛到宿舍走廊,便看到有東西從宿舍丟了出來。
待看清時,孟暮雨的心都在顫。
攢了半年錢才買下的筆記本被摔碎,母親親手編織的手串也被丟在地上。
她沖上去,想要撿起,可打了石膏的手讓她連屈指這一動作都做不了。
她忍着傷口崩開的痛,費力勾住了手串,卻在下一秒,手串被人踩住。
“你還敢回來?勾引我男朋友的小三,要臉嗎?”安琳驕橫地喊着,皮靴用力。
小心翼翼保留十年的珠串被一粒粒碾碎,她的心仿佛也被踩在腳下碾壓。
“不——!”
孟暮雨猛地起身,用力將安琳推開,撿起殘缺的珠串,淚水瞬間涌了出來。
一張小小紙片從中掉落,上面是母親親筆寫的一行祝福:祝我們的暮雨永遠開心,永遠是孟家的小公主。
啪!
臉頰被抽的紅腫,安琳拽着她的衣服,在地上拖行:“你還敢推我?誰給你的膽子!”
粗糙的水泥地劃過小腿,尖銳的痛讓孟暮雨白了臉,她掙扎着,卻被安琳和她的小姐妹扯着頭發,丟出了宿舍樓。
重重摔在地上,傷口被撕裂,孟暮雨痛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旁,安琳還在怒罵:“賤人!你早死的媽沒教過你不能勾引別人男朋友嗎?”
話剛落,路過的人紛紛停下腳步,古怪地眼神掃過孟暮雨。
“這就是表白牆的那個小三?那可是湛少,她也不看看自己是誰,居然想攀這個高枝。不要臉!”
“她還是學校的優秀代表吧?不能就是靠討好男人才當的吧?真惡心!”
“虧我看她勤工儉學還同情過她,合着這是人家的情趣。也不知道父母怎麼教的,真惡心。”
議論聲刺入耳膜,衆人各異的眼神如刀片一般扎在她身上。
孟暮雨止不住顫抖,她沒想過解釋,可責罵聲越來越大,甚至扯到了父母,她實在忍不住:“我才是湛雲逸真正的未婚妻。”
明明安琳才是小三!
這話一出,現場安靜一瞬,下一秒,又傳來不屑的嘲諷輕笑。
一旁,導員氣喘籲籲地趕過來調和,可當她聽到孟暮雨的聲音時,也忍不住委婉勸道。
“孟同學,不要瞎說,就算你家庭困難,但也不能這樣走近路啊,人家可是首富湛家的大少爺!”
一時間,孟暮雨百口莫辯,她拿出手機,想找出證據。
才發現,她很久沒有和湛雲逸合過照了。
而之前的照片,也早早被湛雲逸刪掉。
她愣愣地看着空空如也的相冊集,心髒抽搐的痛,竟然比渾身的傷口還要痛百倍。
“老公!”安琳撥通視頻電話,眼眶微紅,一副可憐模樣,“快來給我做主,誰是你未婚妻?”
屏幕上,湛雲逸注視着狼狽的孟暮雨,喉嚨滾了滾:“小琳,別鬧了。”
安琳不肯罷休:“不行,今天必須說清楚,我不想你被別有用心的人惦記。”
全場屏息凝氣,紛紛將目光鎖定在那塊不大的屏幕。
孟暮雨也望向手機,眼中浮現忐忑和期待。
沉默許久,湛雲逸寵溺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是你,我的未婚妻一直是你。”
“孟暮雨跟我沒關系,她一直死皮賴臉纏着我,你別理她。”
電話掛斷,全場譁然。
罵聲和嘲笑將孟暮雨淹沒,可她現在大腦轟鳴,早已什麼都聽不清。
曾經少年信誓旦旦說會娶她的回憶在腦子裏一幀幀放着。
“以後,我就是你的靠山,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
“我這輩子只愛你一人,你只能是我的未婚妻,以後會是我的妻子!”
可現在,二十五歲的湛雲逸,當着所有人面,否定了她的身份。
一呼一吸都帶着痛,她踉蹌地被導員攙扶離開。
“孟同學,你在聽嗎?”導員擔憂地看着她。
孟暮雨回過頭,壓下心中的痛,聲音沙啞:“導員,我有一件事想說,關於保研,我想重新申請......”
說着,她拿出一直緊握的保研申請表,眼含希冀。
只要保研進國家保密研究所,她就可以不參與湛家的一切。
導員抿了抿嘴,猶豫又不忍地打斷:“孟同學,由於你給學校帶來了不良影響,學校決定對你休學處理,這也是小湛總的要求。”
瞬間,孟暮雨感覺身體裏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抽走了。
她愣愣地看着前方,眼神灰敗無光。
她不懂這些年,她忍着讓着究竟是爲了什麼?
淚水滴落在申請表上,疲憊感滲透骨頭縫,孟暮雨連坐直身體都成了奢望。
忽而,手機小叔叔的信息。
“你離開醫院了?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湛雲逸又欺負你了?別怕,你好好待着,我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