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蘇惠,四十五歲,上市公司總裁,親友眼中無堅不摧的鐵娘子。
網上,我是二十歲男友陸星衍口中,最溫柔可愛的「惠惠姐姐」。
網戀一年,我們約在全市最貴的餐廳奔現。
我提前到了,心如擂鼓,收到他的信息:「姐姐,我媽臨時有事,讓我替她來見個『重要客戶』,你稍等我一下。」
私密的包廂門被推開,走進來的人,是我鬥了十年的死對頭,林清雅。
她身後跟着一個幹淨清雋的少年,他看見我,眼神從驚喜變爲驚恐,最終化爲無措,下意識的喊了一聲:「媽。」
......
包廂裏的冷氣開得很足,可我後背的冷汗瞬間就浸透了真絲襯衫。
林清雅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環抱雙臂,紅唇勾起一抹淬了毒的笑。
「蘇總,別來無恙啊。」
她的目光像手術刀一樣,在我臉上和她兒子陸星衍臉上來回切割,充滿了不加掩飾的譏諷和鄙夷。
陸星衍的臉「刷」一下白了,他嘴唇翕動,看看我,又看看他媽,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靂劈傻了。
「媽......你怎麼會......惠惠姐,你......」
「惠惠姐?」林清雅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得花枝亂顫,「星衍,你還真叫得出口。這位蘇總,年紀比我還大兩歲呢。」
我放在膝上的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疼,但遠不及心裏的萬分之一。
我維持着最後的體面,站起身,對着林清雅扯出一個僵硬的笑:「林總,既然你約了客戶,我就不打擾了。」
我甚至不敢再看陸星衍一眼。
我怕看到他眼裏的嫌惡和震驚,怕我們網上一年多的溫情,在此刻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別急着走啊,蘇總。」林清雅伸手攔住我,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我兒子不懂事,被你這種老女人騙了,我這個當媽的,總得替他討個公道吧?」
「老女人」三個字,像三根燒紅的鋼針,狠狠扎進我的耳朵。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涌的屈辱和怒火,直視着林清雅:「林總,請你說話放尊重一點。」
「尊重?」林清雅嗤笑一聲,眼神愈發輕蔑,「一個四十五歲的女人,在網上裝清純騙我二十歲的兒子,你配談尊重嗎?蘇惠,你還要不要臉?」
陸星衍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他一把抓住林清雅的手臂,聲音又急又氣:「媽!你胡說什麼!不許你這麼說惠惠姐!」
「我胡說?」林清雅甩開他的手,指着我的鼻子,「你問問她!她是不是四十五了?她是不是蘇氏集團的蘇惠?她是不是我鬥了十年的死對頭?」
每一個問題,都像一記耳光,扇在陸星衍臉上,也扇在我心上。
陸星衍的臉漲得通紅,他看着我,眼裏的震驚和痛苦幾乎要溢出來。
「惠惠姐......她說的是真的嗎?」
我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只剩下冰冷的平靜。
「是。」
一個字,抽幹了我全身的力氣。
陸星衍踉蹌着後退了一步,像是被這個事實擊垮了。
我看到林清雅臉上露出得意的、殘忍的笑容。她贏了,贏得徹徹底底。
她不僅在商場上處處與我爲敵,如今,更是將我僅有的一點私人溫情,踩在腳下,碾得粉碎。
「媽,你太過分了!這是我的私事!」陸星衍的吼聲帶着一絲顫抖的哭腔。
他擋在我面前,像一只憤怒的小獸,用自己單薄的身體護着我。
「這是你和蘇惠兩個人的事,跟我沒關系!你馬上給她道歉!」
林清雅臉色一沉,語氣冷得像冰:「陸星衍,你翅膀硬了?爲了一個騙你的老女人,跟我這麼說話?」
她轉向我,眼神裏的警告意味十足:「蘇惠,我給你一分鍾,立刻從我兒子面前消失。否則,明天你們蘇氏的股價會怎麼樣,我可不保證。」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我看着擋在我身前的陸星衍,他還在徒勞的維護着我所謂的「尊嚴」。
可這份尊嚴,早就被現實撕扯得一文不值。
我繞過他,拿起我的手包,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林總,告辭。」
手腕突然被一股大力攥住。
是陸星衍。
他眼眶通紅,死死的拉着我,聲音裏滿是哀求:「別走......惠惠姐,你聽我解釋,我不知道她是你......我不知道我媽會......」
「放手。」我沒有回頭。
「我不放!」他固執的收緊手指,「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是她!是她故意羞辱你!」
林清雅冷笑:「陸星衍,你再不放手,從今天起,你所有的卡都會被停掉。我看到時候,你拿什麼去養你的『惠惠姐姐』。」
我的心,徹底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