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狗吠聲越來越近。
我跌跌撞撞地跑到半山腰，終於看到那條蜿蜒的國道。
【快】聲音催促道，【躲到路邊，等貨車】
我滾下最後一段山坡，摔在路邊的排水溝裏。
膝蓋磕在石頭上，疼得我倒吸一口涼氣。
但我馬上爬起來，躲在一叢茂密的雜草後面。
幾秒鍾後，賴子頭帶着三個村民和兩條狗沖出了樹林。
“媽的，跑哪兒去了？”賴子頭四處張望，滿臉橫肉因爲憤怒而扭曲。
“賴子哥，這邊有血跡！”一個村民指着地上的幾點紅色。
那是我的血。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發現膝蓋上的傷口還在滲血。
“追！”賴子頭一揮手，帶着人沿着血跡的方向追去。
他們跑錯了方向。
我鬆了口氣，但馬上又緊張起來——血跡遲早會把他們引回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汽車的轟鳴聲。
一輛藍色的貨車正從彎道那頭駛來，車身上沾滿了泥點，看起來已經跑了不少路。
【就是現在，攔住它】
我毫不猶豫地沖出草叢，跳到馬路中間，拼命揮舞雙手。
貨車司機顯然被嚇了一跳，猛踩刹車。
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尖叫，在離我不到兩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找死啊！”司機探出頭來大罵。
我沖過去，扒着車窗，語無倫次地說：
“大哥，求求你帶我走！我是被拐賣的，他們要把我打死！求你了！”
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臉上有一道疤。
他上下打量我，眼神裏滿是懷疑。
我把口袋裏所有的錢都掏出來，那些從超市搶來的皺巴巴的紙幣和硬幣，一股腦塞進他手裏。
“這是我所有的錢，都給你，只要你帶我到城裏，我家人會給你更多！求你了！”
司機看了看手裏的錢，又看了看我破爛的衣服和滿身的傷，終於點了點頭。
“上來吧。藏到貨堆裏，別出聲。”
“謝謝！謝謝！”我連聲道謝，手腳並用地爬上車廂。
車廂裏堆滿了麻袋，不知道裝的是什麼。
我找到一個縫隙鑽了進去，用麻袋把自己蓋住。
貨車重新啓動，駛離了那個地方。
我蜷縮在黑暗中，聽着引擎的轟鳴，終於敢稍微放鬆一點緊繃的神經。
逃出來了。
這次真的逃出來了。
車子開了大概半個小時，一路平穩。
我甚至開始幻想到了城裏後要怎麼聯系家人，要怎麼報警把賴子頭那群人抓起來。
然後，車突然減速，停了下來。
我的心猛地一沉。
外面傳來對話聲。
其中一個聲音，我死都認得，是賴子頭。
“停車停車！檢查！”
司機搖下車窗：“怎麼了？”
“我老婆跑了，”賴子頭的聲音近在咫尺，
“有沒有看到一個女的？二十出頭，長頭發，身上有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