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月，星輝學院進入了備戰學院大比的緊張氛圍。
訓練場從早到晚爆滿，圖書館的戰術區需要提前三天預約，藥劑店和裝備鋪的生意翻了三倍。就連食堂都推出了“備戰特供餐”——據說是能短暫提升魔力恢復速度的營養餐，雖然味道像嚼蠟，但每天限量一百份，搶都搶不到。
暗星小隊也沒閒着。
段笑笑的生活規律得像鍾表：清晨五點起床，去訓練場練兩小時基礎劍術和魔力控制；七點去治療室，給炎雨晴溫養一小時；八點到十二點，和隊友們進行戰術配合訓練；下午研究對手資料、完善戰術、偶爾去圖書館查資料；晚上繼續個人修煉，然後睡前再去治療室溫養一次。
溫養帶來的修煉減半確實明顯。原本以他現在的境界，一個月足夠穩固月輝初階並向前邁進一大步，但現在進度只有預期的一半。但他不着急——虛空結晶的能量反饋，讓他的基礎打得極其扎實，每一分魔力都凝實得可怕。
雲薇的古籍研究有了重大進展。她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霞光傳承的第四篇章線索——確實在寂滅星核的曙光聖殿，但進入需要“星隕之心”作爲鑰匙。而星隕之心……正是虛空結晶淨化後的產物。
“也就是說，我們還得回一趟星隕之地。”雲薇在戰術會議上說，“不過那是大比之後的事了。”
藍冰璃和蘇晚晴的配合愈發默契。冰雷合擊從最初需要三秒準備，縮短到一秒內完成，而且威力提升了三成。藍冰璃的父親藍雲天偶爾會來學院指導，這位冰魄族長親自演示了幾手冰系奧義，讓藍冰璃對“絕對零度”的理解更深了。
林清漪的淨化專精突飛猛進。經過星隕之地的歷練和虛空之核的解毒經歷，她對各種負面狀態的淨化效率提升了至少五成。現在她一個人就能撐起覆蓋整個小隊的淨化領域，持續十分鍾不衰竭。
炎雨晴的恢復比預期慢，但穩定。一個月過去，她依然昏迷，但生命體征完全正常，體內的微型涅槃陣運轉良好。治療師說，她可能是在進行深度的“靈魂修復”，所以身體雖然昏迷，但靈魂在重組。
段笑笑每天都會和她說話。講訓練時的趣事，講雲薇又熬夜看書睡着了，講藍冰璃和蘇晚晴又因爲戰術吵起來，講林清漪配藥時炸了實驗室——雖然是小事，但他覺得她應該想聽。
偶爾，炎雨晴會有反應。比如聽到他講藍冰璃和蘇晚晴吵架時，嘴角會微微上揚；聽到林清漪炸實驗室，眉頭會皺起來。
她最喜歡的，是段笑笑每天離開前說的那句“棒棒棒”。
每次聽到，手指都會動一下。
就像在回應。
大比前一周，學院公布了詳細規則。
本屆學院大比采取“積分擂台制”。所有參賽隊伍先進行小組循環賽，小組前二晉級淘汰賽。淘汰賽勝者積三分，敗者積一分。最終積分前三的隊伍獲得獎勵。
比賽項目分三項：團隊戰、個人戰、特殊任務。團隊戰占40分，個人戰占30分，特殊任務占30分。
“特殊任務是什麼？”林清漪看着公告板問。
葉星瑤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每年不同。可能是解謎、尋寶、護送、或者……獵殺指定魔物。目的是考驗綜合能力，不是單純打架。”
她遞給段笑笑一份資料：“這是你們小組的對手名單。A組，金薔薇家族的隊伍在B組，暫時碰不上。但你們要小心C組的‘聖劍小隊’——隊長是聖光家族的嫡系，洛清歌，月輝初階，光系專精。”
段笑笑翻看資料。聖劍小隊五人都是星辰魔女高階以上，配合默契，去年大比第四，今年據說實力更強。
“還有這個。”葉星瑤又遞過一份情報，“蝕刻學會最近很安靜，但暗影議會可能已經注意到你們。大比期間，注意安全。”
“他們會在大比上動手？”
“不好說。”葉星瑤表情凝重，“但魔仙堡和銀河殿堂的高層都會來觀賽，守衛森嚴，他們應該不敢明着來。但暗箭難防。”
段笑笑點頭：“我們會小心。”
訓練繼續。
大比前第三天，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那天段笑笑照常去治療室，卻發現炎雨晴的病床空了。
他心髒驟停，沖進護士站：“炎雨晴呢？！”
值班護士嚇了一跳：“她、她早上醒了，說要出去透透氣，我們攔不住……”
“去哪了？”
“好、好像是訓練場……”
段笑笑轉身就跑。
訓練場三號區，他熟悉的那個場地。
當段笑笑趕到時，看到了讓他哭笑不得的一幕——
炎雨晴穿着病號服，赤着腳，坐在場地邊緣的長椅上，手裏拿着根棒棒糖，正指揮場內的藍冰璃和蘇晚晴對打。
“冰璃！左邊！對！凍他腳！晚晴你別光顧着耍帥，實戰不是表演！”
“還有你，清漪！淨化領域範圍再大點！留着魔力過年嗎？”
“雲薇！別老看書！實戰！實戰懂不懂！”
她聲音還很虛弱，但氣勢一點沒減。臉色蒼白，嘴唇沒血色，但眼睛亮得像燃燒的火焰。
段笑笑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
炎雨晴斜眼看他：“喲，隊長來視察了？”
“怎麼醒了也不說一聲。”
“剛醒，餓了，想吃食堂的烤肉，結果他們說我只能吃流食。”炎雨晴撇嘴，“氣死我了，就出來溜達溜達。”
她頓了頓，小聲補充：“順便……看看你們練得怎麼樣。”
段笑笑看着她，一個月來的擔憂、疲憊、壓力，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歡迎回來。”他說。
炎雨晴笑了，雖然虛弱，但那是真心的笑容：“嗯，回來了。”
她把手裏的棒棒糖遞過來：“糖糖托人送來的，說是新研制的‘康復特供版’，效果不知道，但挺甜。”
段笑笑接過，嚐了一口。確實甜，甜到心裏。
“境界跌沒了。”炎雨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燃起一小簇火苗——只有蠟燭那麼大，而且三秒就熄了，“現在估計連正式魔女都打不過。”
“會恢復的。”
“我知道。”炎雨晴靠在他肩上，聲音輕了些，“就是……有點不甘心。大比我參加不了了吧？”
“參加不了團隊戰，但你可以當戰術指導。”段笑笑說，“而且等你恢復了，我們還有更多比賽要打。”
“也是。”炎雨晴閉上眼睛，“那你得加油啊，隊長。拿不到前三，我可要笑話你一輩子。”
“放心。”
兩人就這樣坐着，看場內的隊友訓練。
陽光透過訓練場的穹頂灑下來，溫暖而明亮。
炎雨晴突然說：“段笑笑。”
“嗯？”
“我昏迷的時候，做了個很長的夢。”她輕聲說，“夢見我們在星隕之地，你跳進虛空之核，我想拉你出來，但拉不動。然後我就想，不行，這家夥欠我這麼多，不能就這麼死了。”
段笑笑笑了：“所以你就燒了本源？”
“不然呢？”炎雨晴睜開眼，琥珀色的眸子看着他，“你可是我投資的潛力股，虧本了我找誰哭去？”
“現在後悔了？”
“後悔個屁。”她咧嘴，“賺大了好嗎？你月輝級了，以後能接更高級的任務，分成更多。我這叫長期投資。”
段笑笑沒說話，只是握住了她的手。
炎雨晴也沒抽開。
陽光繼續灑落，訓練場裏的擊打聲、魔法爆炸聲、隊友的呼喝聲，交織成令人安心的背景音。
許久，炎雨晴輕聲說：“段笑笑，等大比結束了，陪我去個地方。”
“去哪？”
“炎家祖地。”她說，“涅槃池十年後才開，但我爺爺說，池邊有口‘火泉’，雖然效果不如涅槃池，但對我恢復有幫助。我想去泡幾天。”
“好。”
“可能會遇到炎家那些老頑固，他們看不上你這種‘野路子’。”
“那就打服他們。”
炎雨晴笑了：“霸氣，我喜歡。”
她又靠了一會兒，然後掙扎着站起來：“行了，看夠了，回去吧。我再躺幾天，爭取大比決賽時能坐觀衆席。”
段笑笑扶着她，兩人慢慢往回走。
走到訓練場門口時，炎雨晴突然停下，轉頭看着場地內的隊友們，看着這個她昏迷一個月的地方，看着身邊的段笑笑。
“棒棒棒。”她輕聲說。
段笑笑一愣，然後笑了：“嗯，棒棒棒。”
大比前夜，學院舉辦了開幕式晚宴。
所有參賽隊伍、學院高層、還有魔仙堡和銀河殿堂的觀禮代表都出席了。宴會廳燈火輝煌，長桌上擺滿了美食，氣氛熱烈。
暗星小隊坐在角落的桌子。炎雨晴穿着正式的紅色禮服，雖然臉色還白，但化了淡妝，看起來精神不錯。她不能久站，大部分時間坐着，但誰來找她說話，她都笑着回應。
金薔薇家族的凱爾也來了。他看到暗星小隊，本想過來挑釁，但被藍冰璃一個眼神凍在了原地——是真的凍，他酒杯裏的酒結冰了。
聖劍小隊的洛清歌主動過來打招呼。這是個金發碧眼、氣質高貴的少女，說話溫和有禮，但眼神銳利如劍。
“期待明天與你們交手。”她說。
“彼此彼此。”段笑笑回應。
晚宴進行到一半，院長上台講話。她回顧了學院歷史，勉勵學員們努力拼搏，然後公布了本屆大比的特別獎勵——
“第一名隊伍，除常規獎勵外，還將獲得一次‘星辰灌頂’機會，由銀河殿堂的聖魔女親自施法，能提升一個小境界。”
全場譁然！
星辰灌頂！那可是傳說中的機緣，能夯實基礎、提升潛力、甚至有機會覺醒特殊能力！
連洛清歌的眼神都熱切了幾分。
段笑笑看向炎雨晴——如果拿到這個獎勵給她，恢復速度能加快多少？
炎雨晴似乎看出他的想法，搖頭：“別亂想。就算拿到也是你用，你現在是我們隊的王牌，你強了大家才安全。”
“可是——”
“沒有可是。”炎雨晴瞪他，“隊長要有隊長的覺悟。”
段笑笑沒再爭辯，但心裏有了決定。
晚宴結束後，衆人回到宿舍區。
明天就是大比第一天，小組循環賽開始。暗星小隊的第一個對手是“颶風小隊”，擅長風系魔法和速度戰。
戰術會議上，衆人最後確認了一遍方案。
“都早點休息。”段笑笑說，“養足精神，明天……打出我們的風采。”
“是！”
各自回房前，炎雨晴叫住段笑笑。
“給。”她遞過來一個小盒子。
段笑笑打開，裏面是一顆暗紅色的晶石，散發着熟悉的波動——是虛空結晶的碎片，被做成了吊墜。
“我讓雲薇幫忙做的。”炎雨晴說，“戴在身上，能輕微增幅暗星魔力的效果。雖然提升不大，但……算是我一點心意。”
段笑笑拿起吊墜戴上。晶石貼在胸口，與四塊碎片產生共鳴，確實讓魔力運轉流暢了一絲。
“謝謝。”
“謝什麼，投資而已。”炎雨晴轉身回房，走到門口時停下，沒回頭，“明天……加油。”
“嗯。”
夜深了。
段笑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星空。
胸口的碎片平穩脈動，虛空吊墜傳來溫熱的共鳴。他能感覺到，經過一個月的溫養和修煉，自己的境界徹底穩固在暗星·月輝境初階，實際戰力……應該能媲美普通月輝中階。
明天，將是檢驗成果的時刻。
學院大比，魔仙堡和銀河殿堂的關注，暗影議會的威脅，炎雨晴的恢復，未來的道路……
一切，都將從明天開始。
“棒棒棒。”他輕聲說，閉上眼睛。
睡吧。
明天，戰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