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房間裏,厚重的絲絨窗簾嚴嚴實實地遮着初升的微光。
“別……別來了……”
細碎的喘息聲纏纏綿綿,在靜謐的空間裏格外清晰。
江晚音臉頰泛着薄紅,睫毛上沾着細碎的水汽,嬌喘着推了推身上的男人。
聲音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軟糯與急切:
“你還有……多久?我……上午還有課呢。”
男人溫熱的呼吸拂在她頸間,帶着淡淡的雪鬆香氣。
陸則言顯然不喜歡她在這種時候分心,修長的手指扣住她不安分的手腕,按回身側。
嗓音低沉沙啞,帶着不容置喙的強勢:
“乖,再讓我抱會兒,待會兒我送你去上課。”
江晚音無奈,只得咬着下唇,將臉頰埋進他溫熱的胸膛,默默忍耐着。
那細膩的肌膚下,是他沉穩有力的心跳,敲得她心頭也跟着微微發顫。
陸則言垂眸看着懷裏面若桃李的女孩,她眉梢含春,眼角泛着水潤的紅。
她還在輕輕喘着氣,像只溫順又帶點倔強的小貓。
他心情極好地勾了勾唇角,指腹帶着薄繭,輕柔地撫上她的臉頰。
語氣緩和了些:“寶貝,下午放學,我去學校接你,晚上跟楚臨雲他們聚聚。”
聞言,江晚音緩緩睜開眼,長睫如蝶翼般輕顫,眼底掠過一絲抗拒。
不太情願地嘟噥道:“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陸則言自然知曉,江晚音向來不喜歡參加他和發小們的聚會。
一次兩次推脫尚可,可次次拒絕,總歸說不過去。
那些都是陪着他長大的人,那份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情義,遠非後來在商場上結識的朋友可比。
“就蔣昀洲、齊舜卿他們,都是你認識的。”陸則言的語氣裏聽不出強硬,卻帶着一種不容拒絕的篤定。
江晚音心裏清楚,再拒絕便是她不識好歹了。
更何況,去法國的籤證眼看就要辦下來,她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惹陸則言不快。
江晚音只想要安安穩穩地離開,去追逐自己的夢想。
她輕輕嘆了口氣,妥協道:“好吧,那我大概幾點去?”
見江晚音這般聽話,陸則言只當她是爲了自己才勉強答應去的,撫在她臉上的手愈發輕柔。
他指尖撫過她細膩的肌膚:“音音,六點左右,我來接你。”
浴室裏,溫熱的水流從花灑中噴灑而下,氤氳的水汽模糊了鏡面,江晚音站在水流下,任由溫水沖刷着身體。
她的目光掠過身上那些深淺不一的曖昧痕跡,早已沒了最初的窘迫與羞赧。
時間果然是最能磨平棱角的東西。
短短兩年,她竟然也習慣了陸則言的強橫與霸道,習慣了這種看似親密、實則隔着契約的關系。
她抬手抹開臉上的水珠,水順着下頜線滑落,滴在瓷磚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江晚音在心裏一遍遍告訴自己:再忍忍吧,等籤證下來,一切就都結束了。
她加快了動作,沖掉身上的泡沫,生怕耽誤了自己上學的時間。
此時,美術學院的走廊靜謐無聲。
江晚音背着美術工具,她走到偌大的美術教室門外,正準備推門而入時,裏面傳來的交談聲,卻讓她的動作驟然頓住。
她清晰地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聽說江晚音去法國那邊的籤證快下來了?那她肯定能進那個頂尖的美術學院吧。”一個女生的聲音帶着幾分豔羨。
“切!”另一個聲音裏滿是不屑。
“她跟陸氏總裁是什麼關系,你心裏難道沒數嗎?!”
“咱們這棟美術學院樓都是人家陸總給捐助的,她想去,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
“劉璐璐,你倒是說說看,江晚音真能嫁進陸家?”
隨後,那個刻薄的女聲響起,帶着毫不掩飾的譏諷:“怎麼可能!陸大少爺不過是玩玩她罷了,怎麼可能真的看上她!”
“江晚音跟陸則言的差距簡直是雲泥之別!她想做陸則言的妻子,純屬是異想天開!”
緊接着,便是幾個女生附和的嘲笑聲,那笑聲裏帶着莫名的興奮,仿佛她們已經預見了江晚音將來的難堪與落魄。
江晚音的手像是灌了鉛,沉重得抬不起來,這樣尖酸刻薄的話語,她聽得難道還少嗎?
可無論聽多少次,她的心髒還是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憋悶得發疼。
江晚音深吸一口氣,壓下眼底的溼意,悄悄轉身,沿着走廊默默離開。
……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馬路上,紅燈亮起時,緩緩停下。
陸則言側頭看向身旁的江晚音,她靠着車窗,側臉線條柔和,卻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默。
平日裏她的話也不多,但今日這份沉寂,帶着明顯的低落。
陸則言只當她是在爲今天晚上的聚會犯愁。
輕聲開口安慰道:“都是幾個熟人,到時候你不用拘謹,跟着我就好。”
江晚音緩緩轉過頭,眼底的情緒早已斂去,只輕輕應了一聲:“嗯。”
熟人?
她怎麼會跟他們是熟人呢?
他們生於雲端,而她不過是借了陸則言的光,才得以短暫地站在他們的世界邊緣。
她的存在,於他們而言,或許只是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
車子最終停在酒店門口。
江晚音跟着陸則言下車,刻意與他保持着半步的距離,既不遠,也不近,恰好是一種微妙的界限感。
剛走進大堂,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便立刻迎了上來,都是陸則言生意上的商業夥伴。
幾人寒暄客套,言語間滿是商場上的圓滑。
當他們的目光掠過江晚音時,帶着幾分探究與打量。
那眼神在江晚音看來太過熟悉,是輕蔑,是揣測,是了然,似乎在說,她不過是依附陸則言的金絲雀。
江晚音垂下眼簾,指尖微微蜷縮。
她太清楚這種目光的含義,這個世界上,爲了利益出賣自己的人不在少數,在他們眼中,她大抵也是其中一個吧。
“你陪我兩年,你家公司的事,我都幫你解決,怎麼樣?”
兩年前陸則言冰冷的話語突然在江晚音的耳畔回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