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整，晚自習鈴聲準時響起，教室裏瞬間安靜了大半。值班老師是語文老師老師，她抱着備課夾走進教室，目光掃過全場，最後落在李傑還在蠕動的嘴巴上：“李傑，把面包咽下去，晚自習是學習時間，不是食堂。”
李傑趕緊把最後一口面包咽下去，喝了口水，對着譚星起擠了擠眼睛，然後迅速掏出語文課本。老師在講台上坐下，翻開備課夾：“這節課自主復習，重點看上周講的文言文，下節課我抽查背誦。有問題的同學可以舉手問我。”
話音剛落，教室裏就響起了整齊的翻書聲。譚星起打開數學練習冊，開始攻克下午沒做完的幾何題。他的筆尖在草稿紙上快速滑動，畫出輔助線，標注已知條件，眉頭微微蹙着，神情專注。前排的餘微拿出語文筆記本，一筆一劃地整理着文言文知識點，遇到不會的字詞，就用紅筆圈出來，打算等下問張老師。沈淼水則翻開了英語課本，戴着耳機聽聽力，手指輕輕點着桌面，跟着音頻的節奏默念單詞。
李傑一開始還坐得住，假裝翻着語文書，可沒過十分鍾，就開始東張西望。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譚星起的胳膊：“星起，這道文言文翻譯你會嗎？‘未若柳絮因風起’，是不是翻譯成‘不如柳絮因爲風起來’？”
譚星起頭也沒抬：“不對，是‘不如比作柳絮乘風飛舞’，‘因’是‘憑借’的意思。認真點，等下老師抽查到你，又要挨罵。”
李傑撇了撇嘴，只好老老實實地看課本，可沒過多久，又忍不住從桌底裏摸出一張紙條，偷偷寫了幾個字，揉成紙團，想扔給斜前方的林濤。結果剛抬手，就被張老師發現了：“李傑，你手裏拿的什麼？給我交上來。”
李傑嚇得一哆嗦，趕緊把紙團塞進褲兜裏，站起來支支吾吾地說：“沒……沒什麼，老師，我就是想撿支筆。”
老師走下講台，走到李傑座位旁：“拿出來。”
李傑沒辦法，只好慢吞吞地把紙團掏出來。張老師展開一看，上面寫着“等下課間去小賣部買辣條”，頓時氣笑了：“李傑，你這心思全用在吃上面了？晚自習時間，要麼學習，要麼休息，不準搞這些小動作。這節課下課，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李傑耷拉着腦袋坐下，一臉委屈，譚星起忍不住抿嘴笑了笑，伸手把自己的文言文筆記推到他面前：“趕緊看，別再惹老師生氣了。”
第一節晚自習過半，教室裏的躁動漸漸沉澱下來。張老師偶爾會走到同學們身邊，看看大家的復習情況，遇到有同學提問，就耐心地講解。餘微舉手問了“期日中”的“期”是什麼意思，老師蹲在她身邊，輕聲解釋：“這裏的‘期’是‘約定’的意思，‘期日中’就是‘約定在中午’。”餘微點點頭，趕緊用紅筆在筆記本上記下。
沈淼水聽完聽力，開始做英語閱讀理解，遇到一個陌生的短語，她摘下耳機，轉身小聲問餘微：“餘微，‘take up’是什麼意思呀？”
餘微想了想：“應該是‘占據（時間、空間）’或者‘開始學習’的意思，具體要看語境。”她指着沈淼水的練習冊，“這裏是‘He takes up painting’，應該是‘他開始學習畫畫’。”
沈淼水恍然大悟：“謝謝你呀餘微，我記住了。”
譚星起終於解開了那道幾何題，長長地舒了口氣，揉了揉發酸的眼睛。他抬頭看向窗外，夜色已經完全降臨，教學樓的燈光透過窗戶，照亮了校園裏的小路，遠處的宿舍樓也亮着點點燈光。他拿出英語單詞本，開始背誦單詞，聲音不大，卻很有節奏。
第一節晚自習下課鈴聲響起，老師站起來：“好了，下課十分鍾，大家可以活動一下，喝點水，上個廁所，但不準在走廊裏大聲喧譁。李傑，記得來我辦公室。”
李傑苦着臉答應下來。同學們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伸懶腰的、喝水的、去廁所的，教室裏又恢復了些許熱鬧。李傑走到譚星起身邊：“星起，你說老師會不會罰我抄課文啊？”
“誰讓你上課不認真聽講。”譚星起說道，“應該不會太嚴重，你態度好點，認個錯就行。”
沈淼水和餘微一起去了廁所，回來的時候，餘微給沈淼水遞了一顆薄荷糖：“吃顆糖，提提神，下節課是數學晚自習，要做卷子呢。”
林濤則湊到李傑身邊：“沒事，老師最心軟了，頂多讓你抄一遍文言文，下次別再犯就行了。”
十分鍾很快就過去了，第二節晚自習的鈴聲響起，同學們陸續回到座位，李傑也磨磨蹭蹭地從張老師辦公室回來，臉上帶着劫後餘生的笑容：“還好還好，老師只讓我抄一遍《詠雪》，沒罰我抄整篇課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