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嚴冬時節。
連風都帶着刺骨的寒意，姜妤在湖裏掙扎了很久，才在下人們的幫助下艱難的爬了上來。
“姜二姑娘，您真的才是榮親王世子未過門的妻子？”救她的幾個下人看了看她，又看向不遠處，有些不解和疑惑。
“也真的才是忠義侯府的真千金，狄家小姐的閨中好友？”
聽着他們的問話，姜妤順着他們的示意看過去，一瞬間只覺得更冷了，指尖止不住的顫栗。
只見一群人圍着的中心，同她交換過婚契庚帖的君九言正溫情的對一秀外慧中，長相頗好的女子輕聲安慰。
“我就說姜妤那女人真是不識好歹！”旁邊還有人在討伐，“不僅不識好歹，還惡毒至極！”
“就是！”有人附和，“人今禾心善，見她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那裏沒人理，才過去和她說話。”
“結果她倒好，給人今禾甩臉色！”
“狄家姑娘看不過去想給她個教訓，她故意躲開，害得狄家姑娘差點失手錯把今禾推下湖。”
“要不是姜家大哥反應快，千鈞一發之際將她踹回，落水的就是今禾了。”
一群人在那裏慶幸不已。
唯獨君九言聽得直皺眉，又確認了一遍姜今禾有沒有被傷到，心情不悅，連帶着瞥向姜家大哥的目光都是冷漠的，語氣也不是很好。
“忠義侯府日後還是要好好管管姜二姑娘，希望經過這次教訓後，她姜妤能安分些，待人平和些，良善些。”
“世子放心。”姜聿聲音清潤，“聿日後定會在舍妹與你大婚前的這段時間，對她嚴加管教……”
君九言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不知是不是因姜聿提到婚事一事不高興。
這一幕清清楚楚落在姜妤眼中。
她看着衆人臉上的表情，聽着他們明顯的嫌棄話語，嗓子艱澀得沒法回答下人們的問題。
最後只僵硬的扯了扯唇。
這邊幾人正說着話，忽然發覺周圍不知什麼時候靜了下來，一直沒應聲的姜今禾的關注點也不在他們身上，而是看着一個方向。
在場的人當即心生警惕，順着她的目光看去。
就見姜妤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湖裏爬了上來，現在正站在不遠處，定定的看着他們。
“阿妤？”姜今禾開口打破沉默，“你還好吧？”
“你還關心她做甚！”她身旁的狄南辛將她拉到身後護着，一臉不高興的敵視姜妤，“爬上來了就自己去換衣，不知自己寒氣重，離那麼近會過給今禾？”
一旁的君九言和姜聿幾人沒有阻止，顯然也認同了她說的話。
“姜妤有個問題想要問狄姑娘，和兄長以及世子殿下。”
姜妤的嗓音微不可察的帶着輕顫，聲音異常的啞，像是在極力壓抑着什麼。
狄南辛稍顯不耐煩，“什麼問題。”
“狄姑娘，你真有把我當你閨中好友麼？世子也是否還記得，我姜妤才是你未過門的妻子，還有兄長……”
“您真是我嫡親的兄長麼？”
一連三個問題，直問的現場氣氛僵硬。
姜聿這才正眼看她，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時頓了頓，無奈嘆氣，走上前將自己的大氅解下給她披上。
“別着涼了。”他像是其他疼愛弟妹的兄長一樣，聲音中帶着溫柔，“生氣了？還是傷心了？”
“怎麼這麼問，我自然是您嫡親的兄長，九言兄未過門的妻子也是你，你也是狄姑娘的閨中好友。”
“是麼。”姜妤深吸了口氣，想讓自己的聲音盡量平穩，“既然如此，那爲何狄姑娘要爲了姜今禾推我？你又爲何要將我踹回。”
“爲何落水瀕死的是我，你們卻視而不見，反而對什麼事都沒有的姜今禾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因爲今禾在我們心裏就是比你重要的。”姜聿也沒有騙她，聲音依舊溫和，“阿妤乖，不要不開心了。”
“只要你願意對你今禾姐姐好，阿兄和世子，還有狄家小姐也會疼你的。”
溫柔的話語猶如一把利劍，狠狠刺入姜妤的心髒，令她只覺呼吸困難。
她忽然有些想笑，也無聲的笑了。
臉上有冰涼的溼意。
是下雨了麼？姜妤疑惑。
“不是在笑麼，怎麼流淚了？”姜聿有些無奈，他用手溫柔的拭去她眼角的淚。
姜妤定定的望着他，像是最後再確認什麼般，“下次再遇見危險時，兄長還是會爲了姜今禾，再把我推出去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