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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沈清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生個完美女兒。
她把曾霸凌我的胡夏當成了替身女兒。
而我爲了那點可憐的溫柔,認拆散我家的小三當媽。
她知道後徹底瘋了,直接把我關進精神病院,眼睜睜看我錯過高考。
我翻窗偷來她的手機,在每條炫富朋友圈加了 “仿品” 二字,讓她的富太假面便碎了一地。
後來她帶胡夏出國,我跟着我爸和後媽去北京復讀。
臨行前她放狠話要與我斷絕關系。
我挽着新媽回懟:“我早就只有一個媽了。”
再見面是在北京的教育講座上,她看着我冷笑:
“離開我,你也就活成這樣了。”
我笑着紅了眼,沒告訴她。
她傳給我的基因病,讓我活不過下周的二十七歲生日。
......
面對我媽的譏諷,我沒有反駁,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的臉。
曾幾何時,我恨到發誓 “下輩子再也不投到你腹中”。
可如今生命只剩倒計時,這張刻着血緣的臉,只讓我喉頭泛起澀意。
我顫着手遞出那只折了很久的紙蝴蝶,指尖還留着反復折壓的薄繭。
她卻像被燙到似的躲開,手背無意識地掃過我的手腕,將蝴蝶打落在地。
胡夏的鞋尖立刻碾了上去,紙翼瞬間皺成一團。
她故作驚訝地捂住嘴:
“子闕姐,我不是故意的!你看媽媽現在是教育界的專家。”
“收的禮物都是人參燕窩,我攢了半年工資才給媽媽買了百萬鑽石項鏈...... ”
“你拿團廢紙來,是覺得媽媽不配更好的嗎?”
“我不是......”
我急着解釋。
“這只蝴蝶是以前......”
“夠了!” 我媽打斷我,眉頭擰成結,語氣裏是壓抑的煩躁。
“沈子闕,你就不能讓我清淨一次?每次我有重要場合,你都要來添亂!”
“這破紙是想說我講的都是紙上談兵?還是想當着記者的面,把那些陳年舊事翻出來丟我的人?”
我僵在原地,苦笑溢出唇角。
她怎麼會懂?
高中時她總捧着胡夏折的小玩意誇手巧,尤其珍愛那只紙蝴蝶,我嫉妒得用開水燙壞了它。
那是她第一次把我趕出家門。
我在樓下蹲了整夜,笨拙地折了又折,卻始終折不出像樣的形狀。
如今終於折好了,卻連遞到她面前的資格都沒有。
我累了,不想再爭了。
聲音放得很輕,帶着從未有過的妥協:
“媽,我就是...... 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了。”
她的眼神明顯晃了一下,嘴唇動了動,像是要答應。
可胡夏突然上前,一把將我推開:
“子闕姐,你別裝可憐博媽媽心疼了!”
我本就虛浮的身體像片枯葉般踉蹌後退。
從醫院到這裏,一萬六千二百五十步,我走了三個小時,每一步都耗盡力氣。
此刻被她一推,直接朝着樓梯摔去。
“小心!” 我媽驚呼着沖過來拉住我,指尖扣得我手腕生疼。
她皺眉打量着我單薄的肩膀,語氣裏是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擔憂:
“你怎麼輕得跟張紙似的?沒好好吃飯?”
“當初我就說你爸和那個女人靠不住,你偏不聽...... ”
“是你先非要跟他們走,非要和我斷絕關系的啊。”
她的聲音發顫,帶着委屈和怨懟,卻沒有真的狠戾。
胡夏卻挽住她的胳膊,眼眶泛紅:
“媽,我真沒用力推她...... 她是不是又想裝受傷讓你心軟?”
我媽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拍了拍胡夏的手背,卻沒再看我。
只是別過臉:“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她...... 以前就總這樣,靠裝可憐博同情。”
記者的話筒已經遞了過來:“沈專家,這位是?”
她的喉結動了動,語氣硬了硬:
“我女兒。跟着我前夫和他後來的女人過,早就和我斷絕關系了。”
頓了頓,又補了句,聲音低了些,“你們別被她樣子騙了,她比誰都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我看着她緊繃的側臉,突然想起小時候她煮排骨時,會把最嫩的肉挑到我碗裏。
想起我發燒時,她整夜守在床邊擦汗。
可後來的誤會像堵牆,把我們越推越遠。
我用傷害自己反駁她的抱怨,她用冷硬掩蓋對我選了別人的失望。
就在這時,胡夏突然抓住我媽的手腕驚呼:
“媽!你那只翡翠手鐲呢?是不是子闕姐剛才拉你時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