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骨錐心的劇痛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林薇薇的每一根神經,極致的痛苦讓她幾乎瞬間就要失去意識。
“呃啊——!”
她蜷縮在地上,不受控制地痙攣,指甲深深摳進身下冰冷粘稠的泥土裏,喉嚨裏發出破碎不堪的哀鳴。冷汗如瀑,瞬間浸透了她的粗布衣裙,緊緊貼在身上。
我這是剛穿過來就要死了嗎?
就在她以爲自己馬上就要被這系統懲罰活活疼死的時候,那只冰涼的手指依舊鉗着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臉,對上那雙深不見底、毫無溫度的墨色眼眸。
夜玄蹲在她面前,饒有興味地欣賞着她因極致痛苦而扭曲的表情,就跟在觀看一場精彩絕倫的表演一樣。他俊美蒼白的臉上,那抹殘忍的玩味愈發明顯。
“疼嗎?”他又重復了一遍,聲音低沉悅耳,卻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她的恐懼,“求本座。”
林薇薇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理智在崩潰的邊緣徘徊。求他?這個造成她痛苦的罪魁禍首?她恨不得撲上去咬斷他的喉嚨!
但……她想活。
社畜的本能在這一刻爆發——在絕對無法反抗的甲方爸爸面前,尊嚴和骨氣都是狗屁,活下去完成KPI才是唯一的真理!
“求……求您……”聲音破碎不堪,帶着劇烈的喘息和無法抑制的哭腔,“大人……饒……饒了我……求求……”
夜玄靜靜地看了她幾秒,那雙眼睛裏的興味似乎濃了一點點。就在林薇薇以爲他下一刻就會像碾碎那個杯子一樣碾碎自己時,他忽然鬆開了手。
幾乎是在他鬆手的瞬間,那蝕骨錐心的劇痛如同潮水般驟然退去,來得猛烈,去得也突兀。
【懲罰結束。】
林薇薇癱軟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渾身脫力,不住地發抖,劫後餘生的慶幸和被玩弄的屈辱感充斥着她的內心。
夜玄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用那雙漆黑的錦靴的鞋尖,輕輕踢了踢她的手臂,動作帶着極致的輕蔑。
“起來。”他命令道,聲音恢復了之前的冰冷,“別裝死。”
林薇薇咬着牙,用盡剛剛恢復的一絲力氣,掙扎着爬跪起來,依舊不敢抬頭看他。手背上被瓷片劃出的血痕還在隱隱作痛。
“廢物。”他淡漠地評價了一句,仿佛只是陳述一個事實,“連杯茶都端不好。”
林薇薇內心瘋狂吐槽:是你自己弄碎的好嗎!變態!神經病!
但表面上,她只能把頭埋得更低,:“……奴婢知錯。”
“跟着。”夜玄不再看她,轉身負手,繼續朝着林深處不緊不慢地走去。
林薇薇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這是在叫她跟上。她不敢有絲毫遲疑,強忍着身體的虛弱和疼痛,手腳並用地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跟在那道玄色身影後面。
她不知道他要去哪裏,也不知道跟着他會面臨什麼,但她知道,不跟上去,立刻就會死。
【新任務發布:跟隨目標人物夜玄,抵達幽冥殿臨時據點。任務獎勵:無。失敗懲罰:抹殺。】
系統的提示音適時響起,斷絕了她任何一絲僥幸心理。
林薇薇苦笑,真是環環相扣的死亡任務。
她跟在夜玄身後,保持着大約五六步的距離,既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離得太遠。前方的男人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仿佛丈量過,帶着一種獨特的韻律和強大的壓迫感。
周圍的景象越發荒涼詭異,樹木越發扭曲枯槁,地上的屍骸也逐漸變成了各種奇形怪狀的妖獸殘肢,空氣中彌漫的魔氣也越來越濃重。
林薇薇心驚膽戰,每一步都踩在死亡的邊緣。她看到夜玄隨手揮開一道不知從何處射來的毒箭,那毒箭在半空中就化作齏粉;看到他腳步踏過的地方,潛伏在泥土下的毒蟲瞬間僵死;甚至有一頭不開眼的低階魔狼撲向他,還未近身,就被無形的力量撕成了兩半,血雨紛飛。
而他,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強大,冷漠,視萬物爲芻狗。
林薇薇內心的恐懼更深了。開局地獄難度?讓我攻略這樣子的人?我死多少回都不知道。
但林薇薇還是跟着,因爲不想被系統抹殺。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愈發昏暗。林薇薇又累又餓,身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全靠一股不想死的意志力強撐着。
忽然,前面的夜玄停下了腳步。
林薇薇猝不及防,差點撞上他的後背,嚇得她猛地刹住腳,心髒狂跳。
眼前是一處隱蔽的山坳,山坳裏似乎有一個簡陋的臨時營地,隱約能看到幾個穿着黑色勁裝、氣息陰冷的人影在活動。看來這就是系統所說的“臨時據點”了。
夜玄的到來,讓營地裏的所有人瞬間停下動作,齊刷刷地單膝跪地,頭顱深深低下,聲音充滿了敬畏與恐懼:
“恭迎少主!”
聲浪整齊,卻壓抑無比,仿佛生怕驚擾了他。
林薇薇被這陣仗嚇得縮了縮脖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夜玄並未理會那些下屬,徑直走向營地中間最寬敞、唯一鋪着獸皮的石座坐下,立刻有人恭敬地奉上熱茶——那茶盞晶瑩剔透,一看就不是凡品,茶香嫋嫋,與她剛才那杯冷水天壤之別。
他端起茶盞,慢條斯理地用杯蓋拂了拂茶葉,氤氳的熱氣稍稍柔和了他過於凌厲冰冷的輪廓,卻依舊讓人不敢直視。
跪在地上的下屬們無人敢起身,也無人敢抬頭,營地裏的氣氛凝重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林薇薇站在營地邊緣,手足無措,像個誤入狼群的小羊羔,顯得格格不入。她能感覺到那些跪着的黑衣人雖然低着頭,但若有若無的視線卻像針一樣刺在她身上,帶着探究、疑惑,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一個看起來像是頭領模樣的人小心翼翼地開口:“少主,此次玉清宗的餘孽已清理完畢,繳獲的物資……”
他的話還沒說完,夜玄便淡淡地打斷了他,目光甚至沒有從茶盞上移開:“殺了。”
那頭領身體一顫,立刻道:“是!”沒有任何疑問,仿佛只是處理掉一堆垃圾。
林薇薇聽得心底發寒。那些……可是原主的同門!雖然沒什麼感情,但活生生的人命在他口中,就像碾死螞蟻一樣簡單。
這時,夜玄的目光終於抬了起來,越過了那些跪地的下屬,精準地落在了縮在角落、試圖把自己藏起來的林薇薇身上。
被他目光鎖定的瞬間,林薇薇渾身一僵,血液都涼了半截。
他看着她,唇角似乎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卻比不笑時更令人膽寒。他抬起手,用那蒼白修長、剛剛輕易決定了他人生死的手指,對着她輕輕勾了勾。
“過來。”
簡單的兩個字,如同驚雷炸響在林薇薇耳邊。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全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林薇薇頭皮發麻,心髒快要跳出胸腔。她不敢違抗,只能一步一步,極其艱難地挪了過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她走到離石座三步遠的地方停下,再次跪伏下去,聲音發顫:“……大人。”
夜玄沒叫她起來,也沒說話,只是用那雙冰冷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仿佛在評估一件物品的價值。
營地裏的氣氛更加壓抑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猜測着這個突然出現的、穿着玉清宗服飾的卑微女子到底是什麼來歷,爲何會讓少主格外“關注”。
忽然,夜玄微微蹙了下眉,似乎聞到了什麼不喜的味道。
林薇薇心裏咯噔一下。是她身上的血污和汗味?還是剛才那杯冷水的氣息?
他放下茶盞,對旁邊跪着的頭領漠然道:“髒了。處理掉。”
那頭領立刻領會,恭敬應道:“屬下這就讓她消失。”說着,便起身,眼中閃過一絲殺意,朝着林薇薇走來。
林薇薇瞬間嚇得魂飛魄散!處理掉?!就因爲覺得她髒?!
死亡的鐮刀再次抵住了她的喉嚨!
求生的本能再次壓倒了一切!她猛地抬頭,也顧不上什麼尊卑恐懼了,脫口而出:“我會泡茶!我會做飯!我還會……還會講故事!我什麼都能做!別殺我!我有用的!”
她的聲音因爲急切和恐懼而尖利,在死寂的營地顯得格外突兀。
那頭領的腳步一頓,遲疑地看向夜玄。
夜玄的目光重新落在她因爲激動而漲紅的臉上,那雙死水般的眸子裏,似乎掠過一絲極其微弱的、近乎惡劣的好奇。
他抬了抬手,示意那頭領退下。
頭領立刻躬身退後,仿佛從未動過。
夜玄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撐在膝上,俯視着跪在地上、因爲劫後餘生而劇烈喘息的林薇薇,聲音裏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謔:
“哦?”
“有什麼用?”
“說說看。”
“若不能讓本座滿意……”他頓了頓,唇角彎起一個冰冷的弧度,“你知道後果。”
林薇薇跪在冰冷的地上,仰頭看着那張俊美卻如同魔鬼的臉龐,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她知道,接下來的話,將真正決定她的生死。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幹澀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