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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意外去世後，哥哥顧敘洲在一年內自殺十次。
爲了讓他有生的動力，
我告訴他，當時我本來可以救他們，但因爲膽小，我自己逃走了。
此後，哥哥活下的念頭，就是恨我。
恨我的懦弱，恨我的自私，恨爲什麼我這種人，是他的妹妹。
無數次，他用那雙憎恨的眼看着我。
“顧苓，死的應該是你。”
後來一次車禍，他失憶了，忘記了我這個妹妹。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別叫我哥。”
可是，當我也同樣出意外忘記他，叫別人哥哥的時候。
顧敘洲卻瘋了。
......
我推開病房的門，入眼便是哥哥陌生的眼。
“哥......”
我含着淚，小心翼翼走上前，想要觸碰他頭上的傷口，
冷冽的男人皺眉，一下揮開了我的手。
如同過去這麼多年一樣，不準我觸碰他一絲一毫。
我以爲。
他會如同往常一樣厭惡地讓我滾開。
可是這一次，他卻迷茫看着我。
“你是誰？”
我腦子嗡的一下，瞪大眼睛看着他，盛滿了無措。
“哥，我是顧苓啊，你的妹妹！”
他躲開我顫抖的手，陌生看着我。
“我不認識你。”
觸及到那雙連恨意都消失的眼睛，我控制不住踉蹌了一下。
這時，醫生推門而入。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上前，瞳孔有些顫抖。
“醫生，我哥他......”
“腦震蕩導致的失憶，選擇性忘記了他不願意記得的人。”
醫生打斷我，見我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有些於心不忍。
補充一句。
“不過，也可能很快就恢復了。”
此刻，我站在哥哥身邊。
看着他淡漠到沒有一絲情緒的眼神，心被針扎一樣。
腦子裏只有那句：忘記了他不願記得的人。
所以，我就是那個人......
“你到底是誰？”哥哥嗤笑一聲，眼中盛滿了不屑。
“我怎麼不知道我還有個妹妹？”
他輕蔑的話語中。
儼然將我當成了妄圖攀附豪門，手段拙劣的騙子。
我張了張嘴，所有的話卡在喉嚨裏。
不知道怎麼開口。
告訴他，我是那個因爲膽小自私害得爸媽喪命的妹妹？
還是那個，想讓你活下去，而編造了謊言的妹妹？
想着，胸膛生出酸澀之意。
哪一個，都不是他可以輕易接受的。
哪一個，都是痛苦的深淵。
我抬起頭，泛紅水霧的眼睛對上了他冷漠的神色。
身側手指死死攥緊。
隨後鬆開，深吸一口氣，帶上了沙啞和哽咽。
“對，我不是你妹妹，你也沒有妹妹。”
“抱歉顧先生，我認錯人了。”
病床上的男人神色顫抖了一下，又轉瞬即逝。
“......那就好。”
我扯了扯嘴角，笑得勉強。
“再見了。”
我拉開門，最後轉身看了他一眼，“祝你，早日康復。”
醫院樓下的小花園。
一個狼狽的身影坐在長椅上哭。
我用手捂住臉，可細碎的哽咽還是從指縫中溢出。
這樣就挺好的。
忘記我，就等於忘記了痛苦。
我想，我當初的目的，不就是讓哥哥沒有痛苦的活下去嗎？
可是現在。
親耳聽到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說忘記我的時候。
那種撕裂般的疼痛，仍然在心裏蔓延。
良久。
鬼使神差的，我買了離開京都的機票，想去看哥哥最後一眼。
剛到病房門口。
裏面傳來哥哥和醫生的交談聲。
“別說漏嘴了。”
哥哥冷漠的聲音讓我瞬間駐足。
醫生點頭。
“好，可是顧總，你假裝失憶，到底爲了什麼呢？”
我渾身一僵，便聽見哥哥接着說。
用他那厭惡的，不帶一絲感情的語調。
“因爲我不想看見她，她是死是活都和我無關，只要，她別再出現在我眼前！”
我動了動嘴，握在門把上的手收了回來。
連質問的勇氣都沒有。
原來，我的哥哥比我想象的，還要恨我......
我閉上眼，任由穿堂的寒風灌入四肢百骸，冷得我心間發顫。
手機叮咚一聲。
我低頭一看，眼淚順勢落下。
「尊敬的南航用戶，您的航班將於三日後起飛，請準時值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