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江城市,濱江高檔公寓。
2.2米寬的定制大床上,白悅煩躁地將價值兩千塊的真絲枕頭狠狠砸在地上。
“混蛋江城!”
肚子發出一聲抗議的咕嚕聲。
她習慣性地想喊那個名字,想讓他去熱一碗燕窩粥,想讓他像哄女兒一樣哄自己睡覺。
可房間裏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窗外的風聲,像是在嘲笑她的落寞。
沒有熱好的飯菜,沒有溫熱的洗腳水,沒有那個帶着檸檬洗衣液味道的溫暖懷抱。
只有冷冰冰的空氣。
“我都要去比賽了,你在這個節骨眼上跟我鬧什麼脾氣?”
白悅抱着膝蓋,委屈得眼圈泛紅,那種理直氣壯的邏輯在她腦海裏盤旋。
“我不就是爲了練好動作嗎?Raj老師是專業的,身體接觸在所難免,你思想怎麼那麼肮髒?我都道歉了,還要我怎麼樣?下跪嗎?”
越想越氣。
越想越覺得自己才是受害者。
江城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她哪怕咳嗽一聲,那個男人都會緊張得半死;她大夏天想吃城西的涼皮,他能頂着40度高溫跑半個城市去買。
“肯定是裝的。”
白悅咬着嘴唇,眼神篤定,“故意拉黑我,想讓我着急,想逼我低頭?幼稚!”
這三年,江城就是她養的一條聽話的狗。
狗繩鬆了,他會叫兩聲;但只要主人招招手,給根骨頭,他還是會搖着尾巴跑回來的。
白悅抓起手機,即便微信被拉黑,她也確信短信通道是暢通的。
指尖飛快跳動,編輯了一條“必殺技”。
【老公,家裏好黑,我好怕……還沒吃飯,胃好疼。我知道錯了,你快回來好不好?沒有你在,我睡不着。】
點擊發送。
白悅將手機扣在胸口,閉上眼倒數。
十、九、八……
按照以往的經驗,不出三分鍾,門口就會傳來急促的開鎖聲,然後是那個男人滿頭大汗、一臉心疼的臉。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十分鍾過去了。
半小時過去了。
門外連個鬼影都沒有。
巨大的失落感瞬間轉化爲羞惱的怒火。
“江城!你真行!給你台階你都不下!”
就在她準備摔手機的時候——
【叮!】
清脆的消息提示音炸響。
白悅眼睛瞬間亮了,那種掌控一切的優越感重新回到臉上。
“我就說嘛,你裝什麼裝……”
她急切地劃開屏幕。
下一秒,嘴角的笑容直接凍結,最後一點點裂開。
發信人不是那一串爛熟於心的號碼。
而是一個充滿異域風情的頭像——Raj。
【Raj:My dear White(親愛的小白),感應到你的靈魂在哭泣。那個不懂藝術的小男人又讓你傷心了嗎?】
巨大的落差讓白悅有些恍惚。
但Raj緊接着發來的一張圖片,讓她呼吸一滯。
那是今晚訓練時的抓拍。
昏暗的燈光下,她身體折疊成不可思議的角度,Raj的一只手正托在她的……核心發力點。
構圖曖昧,卻有一種詭異的張力。
【Raj:在我的家鄉恒河畔,我們用身體侍奉神靈。你的身體是溼婆神的恩賜,不該被世俗的爭吵束縛。VIP室的香薰已經點好了,今晚教你“密宗·歡喜勢”的進階版,能徹底打開你的身心,忘掉痛苦。等你,My Angel。】
白悅盯着那行字,臉頰莫名的有些發燙。
“密宗·歡喜勢”……
聽起來就很專業,很高深。
既然江城不回來,那她爲什麼要一個人在這裏受罪?
她是去爲了比賽,爲了工作,爲了兩人的未來!
只要拿了獎,身價倍增,到時候江城自然會明白她的良苦用心,會跪在地上求她原諒今天的無知。
“是你逼我的,江城。”
白悅對着空氣冷冷地說了一句,仿佛這樣就能洗脫所有的罪惡感。
“既然你不珍惜,那我就去追求我的事業。”
她翻身下床,打開衣櫃。
沒有選平時那套保守的運動服,而是鬼使神差地拿出了一套還沒剪吊牌的Lululemon限量款。
淡紫色,深V,大露背。
布料少得可憐,穿在身上如同第二層皮膚。
對着鏡子轉了一圈,原本的委屈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對自己美貌的迷戀。
“這麼美的我,你竟然舍得冷落。”
白悅踩着高跟鞋,抓起車鑰匙,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門。
地下車庫。
紅色的“界問”電動跑車在黑暗中亮起獠牙般的車燈。
這是去年生日,江城用老家房子抵押貸款給她買的,說是符合她“健身女王”的氣質。
轟——
引擎咆哮。
白悅一腳油門踩到底,紅色的車影如同一道急不可耐的欲火,沖破夜色,直奔那間充滿了迷情香薰的VIP瑜伽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