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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寶年度賬單出爐的那天，我們正在給女兒過生日。
老公的手機放在茶幾上，正在投屏放動畫片。
突然彈出一個窗口。
“點擊查看您的年度購物關鍵詞。”
女兒手快，直接點開了。
屏幕上瞬間炸開絢麗的特效。
年度關鍵詞：母嬰。
年度消費榜首：愛他美奶粉1段。
我手裏的蠟燭掉在了地上。
我和他結婚七年，女兒已經六歲，早就過了喝奶粉的年紀。
我搶過手機，點開收貨地址。
“濱江路52號，王嬌嬌收。”
王嬌嬌，他公司那個剛畢業的實習生。
“爸爸，你給誰買的奶粉？”女兒天真地問。
我看着那幾萬塊的奶粉和各種母嬰用品的訂單，又看了看女兒身上那件穿了兩年的舊裙子。
他之前說公司效益不好，要縮減開支。
原來縮減的，只是我們娘倆的開支阿。
......
“濱江路52號，王嬌嬌。”
我念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聲音都在抖。
李辰峰的反應比我想象中更快。
他一把奪過手機，動作太大，帶翻了桌上的果汁，潑了女兒一身。
“你有病吧？這是給客戶準備的禮品！”他迅速切斷投屏，眉頭擰成了川字，“王嬌嬌只是負責經手采購，暫時寄到她那兒而已！你懂什麼？”
“經手采購？”
我氣極反笑，指着剛才屏幕上那一連串的清單，步步緊逼：“李辰峰，你把誰當傻子？王嬌嬌一個剛畢業的實習生，住得起濱江路52號這種單價十萬起步的江景豪宅？還是說，你給客戶送禮，送的是吸奶器、防溢乳墊和產後修復帶這種私密用品？”
我的聲音尖銳：“什麼樣的客戶需要你這個大老板親自下單，把這些東西送到你女實習生的家裏去？”
上個月我想給女兒報個兩千塊的畫畫班，李辰峰皺着眉跟我哭窮，說公司資金鏈斷裂，全家都要勒緊褲腰帶。
結果他的褲腰帶勒在我和女兒脖子上，錢卻像流水一樣流進了濱江路52號。
“你懂個屁！”李辰峰被我戳穿，索性惱羞成怒。
他猛地站起來，指着我的鼻子吼道：“商場如戰場，維護客戶關系不需要成本嗎？你一個整天只知道圍着灶台轉的家庭主婦，懂什麼叫人情世故？我累死累活在外面賺錢，回來還要看你這張死人臉！”
“哇——”
一直縮在沙發角的女兒被他的吼聲嚇得大哭起來。
“爸爸，別吵架......我不吃蛋糕了，別罵媽媽......”女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伸出小手去拉李辰峰的衣角。
李辰峰卻一把甩開了女兒的手。
“哭哭哭！就知道哭！真是晦氣！”
他嫌惡地看了一眼滿臉淚痕的女兒，又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抓起車鑰匙就往門口走，“這生日我看也不用過了，看着就心煩。既然你這麼不可理喻，今晚我就去公司睡。”
“李辰峰！”我沖上去攔住他，“今天是佳佳六歲生日，你走了她怎麼辦？”
“那是你女兒，你自己管！”
“砰”的一聲巨響，防盜門在我面前重重關上。
屋子裏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女兒壓抑的抽噎聲。
我僵在原地，看着滿地狼藉，心髒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喘不過氣。
這就是我愛了七年，省吃儉用供養的男人。
爲了他那句“公司困難”，我三年沒買過新衣服，護膚品從雅詩蘭黛換成了大寶。
可他轉身就給別的女人買了幾萬塊的母嬰用品，眼睛都不眨一下。
“媽媽，對不起......”女兒怯生生地拉了拉我的手，“是不是因爲我點了那個彈窗，爸爸才生氣的？”
我鼻子一酸，蹲下身緊緊抱住女兒瘦弱的身體。
“不是，佳佳沒做錯，是爸爸壞。”
好不容易哄睡了女兒，我像個遊魂一樣坐在黑暗的客廳裏，看着窗外萬家燈火。
深夜十二點，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
我顫抖着手點開。
那一瞬間，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
那是一張高清照片。
背景是昏暗曖昧的床頭燈光，一只粉嫩的嬰兒小手，緊緊抓着一根成年男性的手指。
我一眼認出來，那是李辰峰的手。
圖片下面，配着一行模仿小孩口吻，惡毒至極的文字：
“阿姨，爸爸說，我才是他的小福星。”
手機從我冰涼的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地板上。
原來，他今晚不是去公司加班。
他是趕着去另一個家，去哄他的小福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