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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十周年忌日這天,我拿到了懷孕診斷書。
可婆婆卻一把搶過診斷書狠狠撕碎,揚手就甩了我兩巴掌。
“你就是個填房的,有什麼資格懷孕?”
“照顧好康康才是你的本份,立馬去醫院給我打掉!”
周時序一邊輕撫婆婆低聲安撫,一邊沉着臉朝我開口,
“聽媽的,等下我陪你去醫院。”
我捂着紅腫的臉頰,死死咬着唇不讓眼淚流下。
自從嫁進門,我伏低做小,替姐姐照顧她的孩子,伺候她的公婆,守着本該屬於她的丈夫。
所有人都說,周時序是個重情重義好男人,能嫁給他是我的福分。
我默默期盼,自己的真心能焐熱冰窖。
可十年過去,周時序始終忘不了姐姐。
就連肚子裏的孩子,也是姐姐生日那天,醉酒後的他把我錯認成姐姐的一場意外。
如今這兩巴掌狠狠扇醒了我。
其實他心裏那團火,早在十年前就隨姐姐埋進了土裏,
我守着的,不過是捧冷灰。
我鬆開咬出血的嘴唇,聲音平靜,
“我去。”
但這次,我不回這個家了。
......
“跪下!跟你姐磕頭認錯!”
養父將我狠狠摜在墓碑前,膝蓋撞在水泥地上一聲悶響。
“你現在的好日子都是你姐給你的,你還敢生野種占她位置?”
“再忘記自己是填房的本份,我就拔了你媽的氧氣管。”
他死死摁着我的後頸,把我整個人都壓彎在冰涼的石碑上。
看着墓碑上安冉笑意盈盈的臉,我無聲地扯了扯嘴角。
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憐,努力了十年到頭來還是一無所有。
十年了,無論我多努力,這個家始終沒有我的位置。
她的孩子,她的丈夫,她的公婆,甚至連爸爸都是她的。
而我不過是一個用來鏈接他們的物件。
所以這一次,我要放棄了。
既然真心不能換真心,那我就做回原來的那個自己。
我奮力掙脫出養父的鉗制站起身,直直走到周時序面前。
“孩子我會去打掉...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迎着他詫異的目光,聲音平靜。
“和我離婚。”
周時序瞳孔猛地震顫一下,脫口而出。
“我不同意!”
身後傳來養父咆哮着上前的聲響,卻被周時序及時攔住。
他將我拉至一邊,語氣放軟,
“聽絮,我知道你很想留下這個孩子,但是你得想想康康,他已經失去了母愛,你怎麼忍心再生一個孩子來分走他剩下的愛?!”
我垂下眸子,自嘲地笑了笑。
母愛?
自從姐姐難產死後,我把康康視如己出,恨不得把整個心都掏出來。
可康康牙牙學語對我喊出“媽媽”時,婆婆卻咬着牙警告我,
“你算哪門子媽,充其量就算個阿姨。”
我傷心難過,周時序無所謂的安慰道,
“這就是個稱呼,沒那麼重要。”
轉頭卻拿着姐姐的照片,偷偷教康康喊媽媽。
看着面前這張我偷偷愛了多年的臉,眼淚無聲滑落。
只是心髒位置卻沒有傳來預期的絞痛,反而變的空蕩蕩的。
原來這就是心死的感覺。
“明天我會在醫院等你,希望你已經籤好離婚協議。”
不想再糾纏,我轉身離去。
婆婆鄙夷的嘲諷聲傳來,聲音故意提高的很多,
“她這欲擒故縱的把戲一眼就看穿了,還離婚?離婚後她能去哪?”
“安冉他爸不會接受她的,如果不是爲了拿她跟我們周家換資源,他早就把她趕出門了,畢竟她可是她媽婚內出軌的產物,哪個男人能接受這樣的綠帽子。”
身後追來的腳步聲停了下來,耳邊呼嘯的冷風傳來養父的咒罵聲。
我沒有回頭,腳步未停,一步一步往墓園外走去。
這時,手機震動,彈出一條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