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那年暑假,爸媽把我送到爺爺家時,我清楚地記得媽媽眼眶通紅的樣子。
她蹲下來整理我的衣領,手指一直在發抖:“昭昭要聽話,等爸媽賺到錢就來接你。”爸爸把厚厚一疊錢塞進爺爺手裏時,我看見他偷偷抹了把眼睛。
爺爺開始對我很好。他會天不亮就起床,給我煮兩個溏心蛋,自己就着鹹菜喝粥。傍晚帶我去溪邊撈魚蝦時,總會小心地牽着我的手,生怕我滑倒。
村裏的王爺爺經常笑眯眯地給我塞水果糖,李嬸會給我扎漂亮的小辮子。
直到那個下着暴雨的夜晚。
我是在一陣撕裂般的疼痛中醒來的。意識漸漸回籠時,最先感受到的是黏膩的汗水和某種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睜開眼,王爺爺正背對着我系皮帶,嘴裏哼着下流的小調。
“喲,醒啦?”他轉過身,渾濁的眼珠裏閃爍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光,嘴角還掛着惡心的笑意,“比我想的還要嫩,嘿嘿......”
我的呼吸驟然停滯,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下身撕裂般的疼痛讓我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胃裏翻涌着令人作嘔的酸水。
“爺爺!”我撕心裂肺地尖叫,聲音支離破碎。
門被粗暴地踹開,爺爺叼着煙走進來。看到這一幕,他臉上竟堆起令人作嘔的諂笑:“老王,這丫頭還合您心意吧?那筆賬......”
“不錯不錯,什麼賬?咱們哥倆哪有什麼賬?”王爺爺油膩的手指摩挲着爺爺的肩膀,“下回我還來。”
他們談笑着離開時,我的世界轟然崩塌。顫抖的手指摸向手機,卻發現卡槽早已空空如也。
爺爺再次折返時,我正蜷縮在牆角,死死攥着手機。
“想告狀?”他一把揪住我的頭發,滾燙的煙灰簌簌落在我的臉上,“信不信老子把你鎖在後山的地窖裏?到時候跟你爸媽說,你貪玩跑上山弄丟了......”
他粗糙的手指掐進我的下巴,濃重的煙臭噴在我臉上:“一個被玩爛的賠錢貨,誰會要你?”他陰森地笑着,“別忘了,你那些照片還在我相機裏......”
我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這個有血緣關系的親爺爺,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我死死咬住嘴唇,直到鐵鏽味在口中蔓延。
爺爺渾濁的眼睛突然柔和下來,布滿老繭的手掌輕輕撫過我的頭頂。“昭昭,乖乖的啊,”他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溫和,就像從前給我講睡前故事時那樣,“爺爺的債都還清了。再過兩個月,你就能回家了。”
他粗糙的拇指擦過我臉上的淚水,卻讓我渾身戰栗:“這事天知地知,只要你乖乖的,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我機械地點着頭,喉嚨裏像是塞了一團棉花,發不出半點聲音。
爺爺滿意地直起身,臨走前還體貼地帶上了房門。
接下來的日子裏,只有爸爸偶爾打來電話時,爺爺才會讓我接聽。他總是站在一旁,渾濁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手指間夾着的香煙在黑暗中明明滅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