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二天,林月意回到母親的老房子。
母親死後,這裏就空置了。
她推開門,房間裏幾乎沒有像樣的家具。
她在床底找到一個木箱,裏面是母親的遺物。
最上面是一幅用舊布包着的油畫。
畫裏是年輕時的父親,站在槐樹下,笑得很溫柔。
“媽,我要嫁人了。”林月意摸着畫框,眼淚掉下來。
她將畫和母親生前常戴的玉鐲一起包好放進箱子。
回到家時,已是傍晚。
打開門,客廳裏亮着暖黃的落地燈。
林稚蜷在沙發上睡着了,身上蓋着沈域封的西裝外套。
沈域封就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手裏拿着速寫本,正專注地描摹着林稚的睡顏。
林月意站在門口,忽然想起以前,她也曾撒嬌央求沈域封在畫室之外爲她畫畫——
可沈域封總是一次又一次地拒絕。
“光線不好。”
“場景太亂。”
“月意,我只在畫室作畫,這是我的原則。”
原來,原則也是可以因人而異的。
她重重關上門。
林稚被驚醒了,惺忪地睜開眼,身上的西裝滑落,露出半邊雪白的肩膀。
沈域封立刻皺眉看她,示意她小聲。
他走過去,俯身替她攏好滑落的西裝外套,動作輕柔。
“吵醒你了?”
林稚搖頭。
沈域封轉回身,臉上的溫柔瞬間消失。
“你去哪兒了?”他聲音很冷。
林月意沒回答,換了鞋,把箱子放在櫃子上。
“我問你話!”沈域封抓住她的手腕,“畫廊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林月意抬眼看他:“是。”
沈域封眼睛紅了:“爲什麼?難道就因爲我賣畫給林稚當嫁妝?你知不知道你這是犯法!”
“那你報警啊。”林月意扯了扯嘴角,“讓警察來抓我,順便也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沈大畫家是怎麼誘導一個十七歲女孩在你面前脫光衣服,一畫就是三年的。”
沈域封臉色鐵青。
他攥緊她的手腕,聲音從牙縫裏出來:“是你自己找我的!是你自己——”
他頓住了。
“賤”字卡在喉嚨裏,沒有說出口。
但林月意已經從他的眼神裏讀懂了。
空氣死寂。
沈域封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
這時,林稚拉他袖子,輕聲說:“域封哥哥,姐姐只是因爲嫉妒才一時沖動燒掉了你的畫,你就別怪她了。可惜我的嫁妝沒有了,不如讓姐姐多當幾次模特,彌補損失......”
沈域封沉默幾秒,點頭。
“林稚說得對,這是你欠她的。”
他拽着林月意,把她關進畫室,鎖上了門。
半小時後,門開了。
進來的不是沈域封,是五個陌生男人。
他們拿着畫板,上下打量她。
“沈老師讓我們畫你,脫衣服吧。”
林月意一步步後退:“滾出去!”
男人們笑起來。
“裝什麼?你那九百九十九張畫,我們都看過。沈老師畫得可真細......”
他們圍上來,抓她的手,扯她衣服。
林月意拼命掙扎。
她看到旁邊有個石膏雕像,猛地抓起來,朝最近的男人頭上砸去。
砰!
血濺出來。
男人們被嚇住了。
林月意趁機沖出畫室,一路狂奔下樓。
外面下着大雨,她沖進雨裏。
她不知道該去哪,只是漫無目的地跑。
等她回過神,已經站在母親故居門前。
門虛掩着。
推開門,她呆住了。
屋裏一片狼藉。
家具被砸爛,畫布被撕碎,玻璃碴子混着雨水滿地都是。
那一瞬間,她再也承受不住,癱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雨聲淹沒了哭聲。
她哭到沒力氣,蜷在地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陽光照進來。
她醒了,看見沈域封坐在旁邊破椅子上。
她身上蓋着他的西裝。
“就知道你會來這。”沈域封說,“以前難過,你就躲這兒。”
林月意沒動。
過了會兒,她啞着嗓子問:“誰砸的?”
沈域封沉默了一下。
“是林稚的未婚夫,就是沈家那位獨子。他得知你燒了我的畫,毀了我準備給林稚的嫁妝,很生氣。”
他停頓,看着她的眼睛。
“所以,這是他給你的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