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姨娘回了自己住的偏院。
她拉着女兒的手,要女兒記得大夫人的恩情。
畢竟大夫人就算不管,或者胡亂給她找個人家,也沒人能指摘什麼,琪兒是外姓姑娘。
但大夫人不僅管了,還讓大奶奶出面,表示支持的態度,側面證明琪兒是被家族看重的,有個靠譜的娘家做籌碼,出嫁女的底氣才足。
感念大夫人的恩情,喬姨娘決心以後吃齋念佛,祈禱大夫人長命百歲。
她也打算給大夫人做點什麼,思來想去,做女紅是最好的。
她開窗翻布料,就聽得有人冷哼着從窗戶口路過,一聲唾棄,“狗腿子!捧臭腳!”
喬姨娘抬頭一看,發現正是跟她同住一院的江姨娘,滿面鄙夷的看着她,顯然是覺得她狗腿的行爲十分跌份。
江姨娘家裏是富商,從前也是當小姐養着的,即使被送到侯府來,也保持着一份傲氣。
蔣琪兒聽着她指桑罵槐的話,氣的漲紅了臉。
喬姨娘拉住女兒,平靜的說,“琪兒,娘今天教你一個道理,想吃人家的東西,就張嘴主動討要。別一邊想吃,又不張嘴,等着別人巴巴的送上來,這叫犯賤!”
蔣琪兒立刻接話,“更不能要不着東西,就嫌棄這東西是餿的,對吧?”
“琪兒真聰明,就是這個道理!”
喬姨娘撫摸女兒的頭頂,輕聲道,“這當官的還要低頭討好上司呢,做小伏低,那作爲妾室去討好主母,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別學江姨娘的樣,想討好又舍不下面子。
江姨娘被幾句話氣的臉上發紅,轉身就走。
回去後還是氣不過,江姨娘心想,就你會討好人,我不會嗎?轉身準備了一份厚禮,去討好崔夫人了。
她們之間的鬧騰暫時不提,秋靜一把女兒安頓在原先住的院子,讓她先住着。
慶安侯極大,有許多院落,正經主子卻沒幾個,就是五代同堂也住得下,她自然不會在意女兒回娘家。
而謝衛箏當天跟着回娘家這事,惹惱了盧二夫人。
盧二夫人不會反思自己先在背後蛐蛐人,才有後來的反擊,她只覺得,憑什麼罵我!還罵的這麼難聽!
什麼婆婆經,傳出來她名聲成什麼樣了?
氣惱之下,她對着盧五郎說,“不許去接人!她要回娘家去,愛住多久住多久!”
盧五郎應着是是是,讓母親消消氣,等母親的氣惱稍微平和一點,他又吞吞吐吐的說,“可是兒子現在,正在謀求官職,欠缺助力,若是慶安侯府能推一把,兒子的官職才十拿九穩....”
“那也不許去!我們堂堂盧氏,哪兒用的着她們的人脈?”盧二夫人冷笑,“再說了,人死茶涼,他們說的上話麼!”
謝侯爺都死了,能剩下幾分人情可用?
盧五郎欲言又止,轉頭看向父親,想要他出面說和。
兩人目光碰撞,盧二爺還沒來得及開口,盧二夫人先哭訴起來,“盧家何時敗落到這個程度了!我的兒子,還要去用兒媳婦人的人脈!說出去人家都要嗤笑盧家,不許去,我說不許就是不許!嗚嗚嗚!”
可是二房還有大哥在,能有幾分資源落到自己頭上?盧五郎急了,有心讓父親勸勸。
而盧二爺在妻兒的夾雜下,選擇了和稀泥,兩邊一起糊弄,直到盧二夫人嗓門更大,才爲了平衡,讓盧五郎不許氣母親,快點跟母親認錯。
盧五郎捏緊拳頭,低下的頭是扭曲又不甘的,他哪兒錯了?
“母親別氣,是兒子做錯了。”
盧二爺也順勢道,“就是,孩子都認錯了,你就過了吧。”
盧二夫人悲悲戚戚的擦淚,“我知道,都怪他們挑唆,教壞了我家孩子,聽母親的話,母親是不會害你的。”
“......是。”
他們商量好,就這麼擱置,看謝家能留人多久,出嫁女回娘家常住,終究是娘家不對。
可惜他們都不了解秋靜一的性格。
沒覺醒記憶前,秋靜一就是個犟種,現在覺醒了,是犟種*2。
什麼破面子破體統,都沒有自個舒服重要!
她等女兒無拘無束玩高興了,才找了個日子,跟女兒推心置腹聊天,了解她到底什麼打算。
謝衛箏起初還扭扭捏捏的,被娘三言兩語戳破僞裝後,這才含着淚意說,“婆母嫌棄我沒有生育,才想納了白氏的,我咬着不肯鬆口,他們就想逼着我先低頭。”
秋靜一一怔。
箏兒嫁過去快五年了,一直沒個動靜,的確讓人擔憂。
謝衛箏雙眼含淚,“婆母天天給我準備偏方秘方,苦的倒胃口,我還要逼着自己喝,娘,萬一我真的不能生,他們要休妻怎麼辦?”
“放心,盧家沒那個膽子。”
秋靜一思忖後安慰,“既然你擔心,娘去找大夫,先給你仔細調理身體。”
謝衛箏今年二十三,正是青春年少,身強體健的時候,正處育齡,夫妻生活正常的話,沒懷孕的確有點怪。
她不覺得沒孩子都是女人的事,當即讓府醫過來給女兒診脈,府醫得到的結果是,一切如常,只待機緣。
怕謝衛箏不信,秋靜一還帶她出門,匿名找了三家京城的婦科聖手看診,得到的結果也是正常。女兒身體健壯,只要時機一到,就能成功懷孕。
“我早說了,你這孩子隨我,壯實!怎麼可能有問題!”秋靜一皺眉,“既如此,那就是女婿的問題。”
謝衛箏詫異,“不會吧?怎麼可能是男人的問題呢!”她想不通。
“可是懷孕不是看女人,就是看男人,不然還有什麼可能?”
這話讓謝衛箏愣住了。
她想起一件事。
盧五郎身邊還有一個姨娘,是年少時伺候過他的丫頭,成婚後,謝衛箏爲了名聲好聽,就讓收房了,盧五郎也會偶爾去她那兒,那姨娘也沒有身孕。
不不不,也許是姨娘有喝避子湯的緣故......謝衛箏不敢深想,安慰自己想多了。
但疑惑還是揮之不去。
秋靜一繼續道,“還有一種可能,有些小夫妻天生不合,兩個人都沒有問題,但就是沒孩子,分開之後,各自都能生育,是上天注定的沒有子女緣分。”
“要是這種情況,就麻煩了。”
“怎麼會有這種事?”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就是有這種特例。”秋靜一叮囑,“總之,我們得先弄清楚,是哪兒出了問題,才好商量對策。”
謝衛箏被娘說的可能性嚇着了,若真是沒有子女緣分,那比她不能生還可怕啊!
擔心遇上這種情況,謝衛箏管好了嘴,對誰都沒有說。
秋靜一等了十來天,發現盧家居然不派人登門,氣笑了。
她心急知道結果,就主動在盧五郎經常出沒的茶樓附近,也定了酒席,讓女兒裝成偶遇。
盧五郎心裏着急,又礙着母親的訓斥不能主動去接人,如今偶遇妻子,那就不算違背母命,立刻湊了上去噓寒問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