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檸被撞飛了。
她在學校接到家裏破產哥哥崩潰引發腦梗緊急送往醫院的消息。
到醫院時太急,橫穿馬路沒有看路。
再睜眼時,竟站在一個學校門口。
陌生的老式大鐵門,陌生的校名:海市興惠中學。
蘇檸纖白手指撓了撓頭。
她在海市生活了十八年,記憶中沒有這個中學。
但多看兩眼又覺得這個校名不是完全陌生。
腦子裏還沒想明白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不遠處的聲響引起了她的注意。
蘇檸走了過去。
便看到一群人正在欺負一個身形挺拔清瘦的少年。
“一個聾子也敢跟我們老大作對?”
“給你一個機會向我們業哥道歉,要不然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蘇檸聽到‘業哥’兩個字,遲疑的出聲,“蘇南業?”
她哥哥名字就叫蘇南業,她想起來海市興惠中學是他的母校。
她聽哥哥提起過一次,這學校後來並入其他學校改了名。
這不是她第一次叫哥哥的名字,小時候常常叫。
但此時她並沒有鎖定哪位才是。
欺負人的幾位都是背對這邊。
清一色的殺馬特造型。
破洞鉛筆褲爆炸頭,發色紅藍黃綠都有。
一眼望過去,像是一群彩色掃把成精了。
現在是上課時間,本不該有其他學生出現在校門口。
一道清甜好聽的聲音忽然灌入衆人耳朵。
大家都循聲望了過來。
女孩長相精致,黑發如瀑,皮膚白得晃眼。
穿着一件他們沒見過款式的裙子,裹着長筒襪的小腿筆直。
下午的陽光落在她的頭頂,被微風晃動的發絲仿佛發光,美得像是真人版芭比娃娃。
大家眼底閃過十足的驚豔,同時十分疑惑。
這是哪個學校的學生?
長這麼好看,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你誰?”
年輕很多但還是有些熟悉的嗓音響起。
蘇檸目光鎖定說話的少年,眼前一黑。
她萬萬沒想到五顏六色爆炸頭中最爲炸裂的彩虹漸變色爆炸頭的會是她哥!
不是,這確定是她那位冷漠矜貴在海市商界被稱爲活閻王的親哥嗎?
見她沒回答,彩虹爆炸頭少年懶懶挑動一邊眉毛。
爲什麼只有一邊,因爲右邊被劉海遮住,完全看不到。
對,沒錯,還是個獨眼龍。
“說話呀,你是哪位?”
蘇南業看眼前女孩有點眼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哪裏見過。
蘇檸薄唇微抿。
現在她已經明白過來,她穿越到了哥哥的高中時期。
這個時候的她還沒有出生,她該怎麼解釋自己的身份呢?
還沒等她想好。
彩虹獨眼龍少年扯了根牆邊的狗尾巴草放手裏吊兒郎當的晃着,“想跟我表白的是吧?等一會,老子現在有正事要處理。”
蘇檸:“……”
蘇檸眼前一黑又一黑。
你這副樣子哪來的自信啊喂!
衆人也都明白過來。
原來是老大的愛慕者。
老大名聲在外,經常有其他學校的女生給他遞情書表白。
“美女你在旁邊等會,等我們老大教訓完沈言禮再說。”
一個頂着綠色爆炸頭有些胖的男孩笑吟吟的說。
蘇檸一眼就把這位認出來,是她哥最好的兄弟季洋。
自從她哥繼承家裏公司之後,他就在哥哥身邊當特助。
日常西裝革履戴着金絲邊框的眼鏡,一副商務精英派頭。
蘇檸嘴角微抽。
怎麼也無法把眼前胖胖的綠色掃把和沉穩老練瘦瘦高高的季洋哥對上。
同樣是劉海遮住一只眼。
只不過他遮住的是左眼。
和她哥兩個人才能湊出一雙眼睛。
真不愧是好兄弟!
一小時前,就是他把她從學校接到醫院。
彼時她坐在後面心急如焚不知所措。
想問問季洋哥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一點沒發覺家裏的公司有破產跡象。
哥哥每個月還是給她那麼多零花錢。
就在上個月,還給她拍了一顆價值千萬的粉鑽做十八歲成人禮物。
怎麼突然就破產了?
不過沒有機會。
路上季洋哥一直在接各種電話。
蘇檸無心去聽。
只在下車前聽到了他跟電話那頭的人說的一句,“要是他當年沒有得罪那姓沈的也不會這樣!”
醫院車位滿了,季洋哥要把車停在前面小區的停車場。
她提前在醫院門口下車,然後就出了車禍。
父母在她出生沒多久的時候就雙雙身亡。
二十歲的哥哥又當爹又當媽獨自把她拉扯大,一直未婚。
這十八年,哥哥極盡全力給她所有的愛。
讓她一直生活在無憂無慮的溫室當中。
她喜歡藝術,哥哥就花重金請世界最有名的老師教她。
畫畫小提琴唱歌跳舞,只要她想學,就能接受到最好的教導。
哥哥從不跟她說起他的煩惱,工作上的事情也只字不提。
每次見她都是關心她的心事她的情緒。
這就導致,她收到家裏破產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靂。
也導致她不知道季洋哥電話裏所說的那個姓沈的是誰。
只知道如果哥哥當年不得罪他,就不會落得破產病危的下場。
收起思緒。
蘇檸把目光落在了那名叫沈言禮的少年身上。
季洋哥說的會是這位嗎?
剛剛只是隨便掃了一眼。
這才發現少年清冷漂亮。
規規矩矩穿着藍白相間的校服,一頭柔軟黑發搭在額前。
與欺負他的一群殺馬特形成鮮明對比。
像是雜草堆裏開出的一朵聖潔無比的花。
然而花朵少年冷白的雙耳上戴着銀色助聽器,陽光下反射着冰冷碎光。
一群殺馬特氣勢洶洶的站在他面前,少年單薄的影子被他們踩在腳下。
無助又可憐。
應該就是這位了。
姓沈,又被她哥欺負。
雖然蘇南業是她親哥。
但此時此刻蘇檸有點能理解沈言禮。
本來就因爲是特殊人群敏感自卑,還被蘇南業領着一群人這樣堵在學校門口。
長此以往。
任是多麼沒脾氣的人也會被逼成邪劍仙。
長大後只要能找到機會肯定要把當年的屈辱千倍萬倍的還回去。
沈言禮同樣注意到了蘇檸,眉梢微不可察的皺了下。
第一反應是誰家嬌生慣養的小公主跑出來了。
少女澄澈透亮的眼睛看向他的時候,他心髒莫名一懸。
下一秒看到了少女眼底的同情。
他清冷的桃花眸底閃過厭惡,垂下眸子。
殺馬特們也再次看向蘇言禮。
一個黃色爆炸頭推了蘇言禮一把,暴躁問:“還不道歉?難道是又聾又啞?”
單薄清瘦的少年被推的往後踉蹌一步,垂着的冷白眼皮掀開。
桃花眸眼底沒有一絲溫度,沉着與他這個年紀不符的陰冷。
黃色爆炸頭後背莫名發涼。
蘇南業獨眼,沒注意到沈言禮冰冷的目光,一只手插兜,一只手晃着狗尾巴草,囂張道:“你給老子彎腰道歉說三聲對不起我就放過你!”
單薄挺拔的少年一直一言未發。
此時緩緩吐出一句,“如果我說不呢?”
聲音很淡聲線清冷,如碎掉的冰剛融的雪。
蘇南業被這句話激怒了。
指骨折斷手裏的狗尾巴草,握緊拳頭就要打人。
蘇檸不知道這兩人之間到底有什麼矛盾。
哥哥沒跟她說過他高中時候還有這麼一段殺馬特時光。
但無論是什麼矛盾,蘇檸都覺得她該阻止她哥打沈言禮。
爲了多年後她哥不再破產病危。
蘇檸動作飛快,攔在了沈言禮的身前,“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