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喧囂的大街上……張河拖着疲憊不堪的身軀緩緩前行。他身形消瘦,面容憔悴,仿佛被生活的重擔壓垮了一般。手中的香煙,僅剩下一點煙屁股,飄散出最後一縷青煙,他將濾嘴含入口中深吸一口,煙霧在他的口腔中環繞,然後緩緩吐出,仿佛是他心中無盡的疲憊和失意。
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透露出一種深深的絕望。凌亂的頭發在寒風中肆意飛舞,像是他那顆破碎的心,無法平靜。些許胡茬爬上了他的臉頰,更顯他的落魄與滄桑。
張河的童年是苦澀的,自他未記事,父母就離異並雙雙拋下他,將他留給了農村的爺爺奶奶。爺爺奶奶爲了他的學習,幾乎傾盡了家裏所有的積蓄,賣掉了老家的地和老磚瓦房,在縣城買了一套小房子。然而,張河卻無法感激他們的做法,因爲家庭的貧困,以及父母的不管不顧,讓他在學習生涯中受盡了他人的冷眼和嘲笑。
同學們總是指着他那好幾年都不換的舊衣服,嘲笑他是鄉巴佬、土狗,稱他是沒人要的孩子。他在學校裏受盡了霸凌,卻無處傾訴。而爺爺奶奶那陳舊的思想,讓他無法理解,他們總是想盡辦法讓他健康成長,卻從不支持他的任何想法。在學校受了欺負,爺爺奶奶也只是勸導他要和同學們搞好關系,不要和同學鬧矛盾。
從小缺愛的張河,內心極度渴望得到一份如同母愛般的愛情。然而,他所遇到的女孩,卻總是在他無止境的自我奉獻中,無法忍受這份畸形的愛戀,最終離他而去。
早早步入社會的張河,因爲過於單純且毫無社會經驗,被人騙了一次又一次。同時,時不時的頭疼也讓他在工作上力不從心,總是因病請假,最終總是以消極工作爲由一次次地被公司剔除。
張河的人生,就像是一場無盡的噩夢,他在黑暗中摸索,卻找不到一絲光明。
丟下了手裏的煙頭,抬腳踩滅,張河走向了前方的大橋。橋下是一條不算小也說不上寬闊的大河,他經常從橋上走過,但其實從沒有好好看過這條河,不過今天他或許能切身感受一下這條河寬廣的胸懷。
“吱!——!”
突然一陣急刹從張河右方傳來,張河向右望去,只看到一道刺目的白光。
下一秒,張河便感覺身體傳來強烈的失重感,同時胸口仿佛被液壓機壓住一般猛地一窒。
“哎呀!”
“woc!快打120!撞人了!”
“快看看……怎麼……小夥!”
張河只覺得天旋地轉無法呼吸,身體各處傳來劇烈的痛感,耳邊似乎傳來許多嘈雜的聲音,但他無法分辨在說些什麼。
“爲什麼,這個世界……爲什麼我的人生看不到任何希望,我就連跳河都做不到嗎?草……”
張河心裏抱着無盡的憤恨,終於失去了呼吸。
似乎過了很久……
張河感覺自己越來越冷,冷到仿佛是掉進了深海,掉進了連一點點陽光都無法照射到的地方。
張河慢慢恢復了意識,卻仿佛置身於一片混沌虛無之中,五感盡失,仿若與世隔絕。然而,漸漸地,一個不太圓的球形壁壘如幻影般在他腦海中浮現,宛如一層神秘的保護膜,將他的意識環繞。
這種感覺奇異無比,張河雖然看不見任何東西,卻能清晰地感知到四周環繞着一圈奇異的屏障,恰似一個晶瑩剔透的泡泡,將自己溫柔地包裹其中,這種感受難以用語言描述。緊接着,張河感知到四周出現了一片逼仄的空間,狹小得如同一方囚籠,恰好能容納下這只詭異的泡泡。
張河深吸一口氣,集中精神,開始仔細地試着感知自己的身體。他想要去活動一下手腳,或是嚐試睜開眼,但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法得到任何反饋。這種感覺就像是他已經完全失去了身體,只剩下意識被囚禁在這個泡泡裏,這種感覺讓他不由得想到了一個東西——“缸中之腦”。
張河無奈地嘆了口氣,決定暫時放下對身體的感知,轉頭將注意力放在周圍的環境上。他驚訝地發現,這個泡泡內部並非空蕩蕩的,而是充滿了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小玩意。這些小玩意看起來十分奇特,有大量細小的各式小石子一樣的東西,有一些像透明橢圓的琥珀似的東西,還有幾個最大的不知道是什麼的光滑橢球型東西。
張河對這些奇怪的東西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忍不住想伸手去觸摸其中一個,但他想去伸手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沒有手了。張河不禁有些失望,他原本以爲這些小玩意會給他帶來一些關於這個地方的線索,但現在看來,自己現在別說仔細觀察它們了,連觸碰都做不到。
在研究了一番這些奇怪的東西後,張河依然一無所獲,他只好將注意力重新轉移到包裹着他的泡泡上。這時候,他突然注意到泡泡的外側竟然還長着一根長長的鞭子,這根鞭子正以驚人的速度在泡泡外瘋狂旋轉着,不時地抽動着泡泡外的空間,仿佛泡泡外有大量看不見的敵人正在攻擊它。
這個泡泡的形狀,還有泡泡外那根細長的鞭子,以及那根鞭子現在不停揮動的狀態,突然讓張河瞪大了雙眼(如果他眼睛還在的話)。
“靠!這不是草履蟲嗎!我在草履蟲體內?我怎麼被草履蟲吃了!外面這層泡泡應該就是細胞膜,那根長長的觸手應該就是鞭毛了吧。”
“不對,草履蟲沒有鞭毛,那我這是在什麼東西體內啊?”
張河不由地開始疑惑起來,帶鞭毛的生物不少,而自己學歷也不高,根本認不出來這是個什麼生物。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現在大概率是在某種單細胞生物體內。
張河了解了自己的處境之後欲哭無淚,怎麼好端端的就跑到一個單細胞體內了,不就是被車撞了嗎?聽說過不少被撞重生的,或者被撞進異世界的,怎麼到自己這就變了?直接給一個大活人撞成單細胞生物了。
甚至自己仿若那虛無縹緲的幽靈一般,沒有身體的依托,如同被禁錮在這,什麼都無法去做,連自我了解重開都無法做到,難道只能這樣一輩子被困在這個不知姓名的單細胞生物體內,永無出頭之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