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真暴君,惡趣味瘋狗。前期裝乖。又名《古代女校霸欺負轉校生後被強取豪奪》】
隆冬,天地間蒼涼肅殺,暴雪將至。
第一片雪花,無聲無息,打着轉兒,從枯井口上那一圈窄窄的天空,飛旋而下。
緊接着,上面探出一張少女玉雪可愛的臉。
豔紅的鬥篷下,露着一小截粉色的錦緞夾襖,簇着雪白的兔毛,將銀盤一樣的小臉,托得如天上的明月。
“蕭鬱!你就是北昊來當人質的那個太子?被人給扔下去了?真可憐啊。”她不客氣地朝枯井下面看。
十歲的少女,已經美人胚子初成,在晦暗的天底下,如一道月光,照進了井底。
枯井下,十四歲的少年,盤膝而坐,漆黑的錦袍,繡了纏金蟒紋。
他慢慢睜開眼,抬頭向上仰望,唇角還帶着傷,右耳墜着一只花紋繁復的精鐵箭頭,是北昊皇族權力的象征。
少年冰涼蒼白的皮膚,精致完美的線條,雖輪廓還未長成,卻已是一尊冷玉雕成的神像。
人很瘦,似是剛生過一場大病,身子骨不太好的模樣。
但他仰望她的目光,分明是上位者的矜貴清冷和倨傲審視。
“殷家的女兒?你與你爹,還有那兩個兄長,生得很像。”蕭鬱道。
殷素柔被人一眼認出,臉上幸災樂禍的笑,立刻凝住了。
“你見過我哥?你可知他們的屍身在哪裏?你見他們時,是活的,還是死的?在哪兒見的?戰場上?牢獄裏?還是……”
亂屍堆?
兩位兄長的遺骨,北昊以托詞種種,遲遲不肯交還,以此拿捏身在邊關鎮守的父帥。
“節哀。”
蕭鬱不回答她的問題,只有淡漠的兩個字,重新低下頭,閉目養神。
他自從來了京城,就被人一頓痛打,丟進枯井,與老鼠爲伴,此時已有三日。
可卻仿佛沒事兒人一樣,沒人來救,也不急着出去。
可殷素柔才十歲,被人兩個字就攻破了底線,方寸大亂:
“你有什麼資格說‘節哀’!你父皇就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憑什麼我的哥哥們都成了孤魂野鬼,我娘也傷心地死了,我爹有家不能回,而你卻還能好好地活着!”
“我凍死你!”殷素柔使出全身的勁,一桶冰水,譁——!一股腦倒進井中。
蕭鬱沒躲,被淋得從頭到腳溼透,黑色的蟒袍,貼裹着瘦弱的身體,在臘月天裏,飛快凝出一層冰花。
他不動,也不語。
“你說話!我哥呢!你們把我哥的屍骨藏到哪兒去了!你把他們還回來……!”
一桶,又一桶水……
她小小的女孩,累得精疲力竭,嘶聲竭力地與他怒吼。
兩個兄長去世後,母親也悲傷過度,血崩而亡。
父親在邊關與北昊對峙,不能回家。
她抱着襁褓中的幼弟,眼睜睜看着靈堂上,兩副棺材變成了三個,完全忘了該怎麼哭。
後來,宮裏來了人,說是體恤殷家勞苦功高,將她與幼弟分開,帶去了太後身邊。
她在宮裏被養得金尊玉貴,平日裏,也乖巧安靜,不哭不鬧,仿佛完全不懂家裏發生了什麼事一般。
直到此時此刻,才終於尋到了宣泄的出口,撲倒在滴水成冰的井沿上,撕心裂肺,嚎啕大哭。
漫天飛雪。
枯井下的少年,額前垂下的發絲已經結成冰棱,凝了厚厚一層白霜的睫毛,慢慢抬起。
他沉默望着上面的女孩,輕輕將頭一偏,眉心輕鎖,眼裏多了些憐憫的情緒。
如看見了一只破碎的漂亮玩偶。
-
五年後。
盛夏,京城太學院。
啪!破空一聲脆響。
紅革雕花的纏金絲小馬鞭,被一雙柔嫩素白的小手對折起來,掂起少年的下頜,強迫他揚起臉來。
殷素柔一手叉腰,驕矜呵斥:“蕭鬱,說,你是誰的狗?”
她碧玉天成般的鵝蛋臉上,一雙靈動杏眼,自如秋水橫波,映在玉盤。
精巧的雙環髻,鬢邊各簪了一支貢品流蘇金花寶鈿,一身白衣藍帶的學服,裙擺垂及地面。
裙袂輕動,整個人靜若初綻睡蓮,動如拂風芍藥。
宣武上將軍嫡女,皇帝欽封妙儀郡主,因着父兄軍功無雙,皇家恩寵浩蕩,如今在這南燕的京城裏,是美人中的美人,千金中的千金,惡女中的惡女。
蕭鬱跪在她面前,潔白的學服,肩頭赫然一只繡鞋踹過的印子。
五年時間,他已經長得比初見時高大強壯許多,即便是跪着,也沒有矮過她多少。
冷玉一樣的面頰上,線條完美如神跡,卻有一道殷紅的鞭痕橫貫而過。
他的眸子,被正午的日光晃着,仰頭微眯着雙眼,仰望少女逆着光的嬌小身影,右耳精鐵箭頭一晃一晃,
“蕭鬱是郡主的狗。”
“當我的狗,有肉吃。你真的是我的狗麼?我不信。除非,你叫給我聽。”殷素柔的繡鞋,驕橫地踩在他擱在膝頭的手上。
旁邊圍觀的太學院少年少女們開始發笑。
妙儀郡主訓狗,素來是最精彩的。
蕭鬱低頭,看了手背上的繡鞋,再抬眼盯着殷素柔,含着笑:“汪!汪汪!”
“哈哈哈哈……!”所有人一陣拍手哄笑,“北昊太子學狗叫啊!”
然而,殷素柔卻臉色唰地變了。
啪!
一鞭子抽在蕭鬱臉上。
“你笑!你笑什麼!你有什麼資格笑!我哥再也不能笑了,你憑什麼笑!”
噼啪,噼啪,噼啪!
紅色的小鞭子,劈頭蓋臉,抽在蕭鬱臉上,肩上,胸膛上。
圍觀的人,誰都不敢笑了,唯恐自己也挨鞭子。
妙儀郡主打起人來,敵我不分他們是領教過的。
殷素柔足足打個一盞茶的功夫,打得兩只手腕都痛了,才停下來,叉着腰,喘着氣,一身潔白,嬌如梨花。
同窗少女們立刻上前,擦汗的擦汗,打扇的打扇。
其中一個身長玉立的少年,也顛顛兒小跑而來,溫聲道:“小柔,看你把自己氣的,以後這種事,讓我來。”
是裴相家的大公子,裴玄清。
裴殷兩家早就有意聯姻,殷素柔將來必爲相府少夫人,世人皆知。
裴玄清雖然是京城數一數二的翩翩少年郎,又很有可能將來是她的夫君,可殷素柔卻一向並不將人放在心上。
她曾經有過舉世無雙的兩個兄長,眼中再看旁的男兒,就全都是渣滓廢物。
裴玄清捉過殷素柔的手,殷勤地幫她揉腕子。
跪在地上的蕭鬱,忽然慢慢抬起頭來。
他額前垂着幾綹被汗水浸溼的發絲,目光落在裴玄清捉着殷素柔腕子的手上。
一陣恐怖的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