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力組織了一支由老船工和民警組成的打撈隊,還從縣裏請來了專業的潛水設備。陽光下的鬼哭灘失去了夜晚的陰森,但那股壓抑的氣氛卻絲毫未減。
我因爲精血損耗,臉色蒼白地坐在岸邊指揮。根據李強筆記本的記載和我的探查,大致劃定了石棺區域。
“陳硯,你確定下面那玩意兒……不會突然蹦起來吧?”一個年輕民警穿着潛水服,聲音有些發顫。
“符水灑過了,紅線也攔了,只要別碰那棺材,按我說的做,應該沒事。”我遞給他一包用特殊藥粉浸泡過的紗布,“如果看到黑氣,用這個捂住口鼻。”
打撈開始。兩個經驗豐富的船工操控小船,潛水員帶着攝像機和水下照明設備潛入河中。
岸上,王大力緊盯着傳回畫面的小屏幕。起初一切正常,只有渾濁的河水和搖曳的水草。但隨着潛水員靠近石棺區域,畫面開始出現幹擾,滋滋的電流聲中夾雜着若有若無的哭泣。
“發現目標!”潛水員的聲音透過通訊設備傳來,帶着壓抑的震驚。
屏幕上,那口巨大的青黑色石棺靜靜躺在河底淤泥中,棺蓋上的裂縫如同一道猙獰的傷疤。更令人心驚的是,在石棺周圍,竟散落着七八具被水草纏繞的骸骨!它們以各種扭曲的姿勢朝向石棺,仿佛在臨死前還在向它跪拜或掙扎!
“我的老天……”王大力倒吸一口涼氣。
“別碰那些骨頭!更別靠近裂縫!”我對着通訊器喊道。
突然,屏幕劇烈晃動!潛水員驚恐的聲音傳來:“有東西!好多黑影……在撞我!”
只見畫面中,數道模糊的黑影(正是那些水鬼屍煞)開始圍攻潛水員,雖然畏懼他身上的防護,卻瘋狂地沖擊着!
“拉他上來!快!”我急道。
小船迅速收繩。就在潛水員被拉離河底的瞬間,攝像機捕捉到了石棺裂縫中的一個驚悚畫面——
一只泡得發白浮腫的手,正死死扒着裂縫內側!那絕不是骸骨,而是尚有皮肉的手!手指因用力而扭曲,指甲翻起,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阻止什麼東西從棺內出來!
畫面到此中斷。
潛水員被拖上船,嚇得魂不附體,哆哆嗦嗦地說他看到裂縫裏有雙眼睛在看他。
那只手是誰?李強嗎?還是更早的遇難者?石棺裏到底封着什麼,需要以活人(或者剛死之人)來“填縫”?
打撈被迫中止。石棺和周圍骸骨的存在,以及那只詭異的手,讓事情的性質徹底變了。這已非普通打撈,而是涉及超自然和可能的歷史謎團。
王大力向上級做了緊急匯報。
我則拖着疲憊的身體,再次扎進爺爺的筆記和鎮上的故紙堆裏。石棺,青黑色,刻有模糊符文,位於河道關鍵位置……這些線索串聯起來,指向了一個被遺忘的古老傳說。
在一本殘破的清代地方風物志中,我找到了關鍵記載:
“……清水河古稱‘孽龍潭’,時有水患。相傳明末有妖道作法,欲引潭底陰脈煉屍,功敗垂成,反遭反噬,陰氣泄而不止,遂成‘鬼哭’之異響。後有大能者,以‘鎮河石槨’封其陰眼,並以罪囚之身填之,方得百年安寧……”
鎮河石槨!罪囚填之!
鬼哭灘的源頭,並非簡單的水鬼索命,而是古代試圖利用此地極陰之氣修煉邪法失敗後,留下的一個不斷泄露陰煞之氣的“漏洞”!後來的高人用石棺(石槨)封印了這個“陰眼”,但爲了維持封印,竟使用了活人(罪囚)作爲祭品填入其中,以他們的怨氣來平衡陰氣!
數百年來,封印逐漸鬆動,那些被填入棺中的“罪囚”怨念不散,結合泄露的陰氣,形成了強大的怨靈集合體。它需要不斷吸收新的生命和怨氣來維持自身和封印的扭曲平衡,這就是鬼哭灘“索命”的真相!所有溺死者的魂魄都被吸入棺中,成爲這扭曲封印的一部分,那只扒着裂縫的手,可能就是某個尚未被完全同化的遇難者!
李強發現了石棺,張濤驚擾了它,加速了封印的崩壞。必須盡快重新加固封印,否則一旦棺內積聚的陰煞之氣徹底爆發,整個清水河下遊都將不得安寧!
而加固封印的方法……筆記中只有一句模糊的提示:“……需以至陽之血,繪古符於槨,彌合陰眼……”
至陽之血?古符?
我看着自己剛剛咬破尚未完全愈合的指尖,眉頭緊鎖。我的血顯然還不夠“至陽”,否則上次就不會只是暫時壓制了。
就在我苦思冥想之時,外面傳來一陣喧譁。王大力臉色難看地走進來:“陳硯,市裏來的專家到了,帶着更先進的設備,他們……他們不相信什麼石棺邪祟,決定明天強行打撈!”
我心頭一沉。
強行打撈?那無異於親手撕開最後的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