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輝斜射在金鑾殿的龍椅上,五彩光環灑落在跪了一地的衆臣身上,朝堂上異常的安靜。
龍椅背上的兩條盤龍金鱗金甲,活靈活現,不過有那麼點張牙舞爪,欲吞日月。
龍椅上鋪着軟紈蠶冰簟,疊着玉帶疊羅衾,側臥着一個尤物女皇。只見纖纖羅紗顯細臂,半睡半醒抱香枕。
這尤物不是則天女皇武媚娘,而是大明神武小王爺祥王的娘親,明世宗的伴妃,一代尤物端妃娘娘。
端妃娘娘雙眸似水,明目皓齒,淡掃峨眉,一雙朱唇,十指纖纖,酷似銷人魂魄睡美人。
只見薄紗透出膚如凝脂,但白中透紅,語笑嫣然,如花似月,桃羞杏讓,只是讓人看了有些冷霜。
紗衫中露出半只酥胸來,滑潤波動,清豔脫俗,好一個風華絕代,嬌豔銷魂,這渾身上下似乎都能擰出水來。
忽然,龍椅旁響起了一句無陽柔聲:“皇上,該醒了,用膳了。”李公公言罷,伸手扶皇上慢慢坐起。
端妃娘娘揉揉雙眼,眨巴了幾下鳳眼,望了幾眼金鑾殿,又看了看龍椅,再見前面佳肴萬千桌上放,這飛禽走獸盤中餐,金足樽內琥珀酒,禁不住一陣驚訝。靜了靜心後,她迷惑地問:“李公公,本宮這是在哪呀?”
有一文臣忙接口道:“皇上,這是留都南京。”
李公公說:“小主子把江南給全占了,說娘娘喜歡武則天,就起用了這留都,讓娘娘做女皇,以示孝心。”
端妃娘娘“噢”了聲,象是明白了過來,就問:“占了江南,這祥王的兵馬是從哪來的?”
一武官說:“是這樣的,皇上,祥王本無兵馬,是接聖旨往異國迎親的路上,這一路打仗打出來的兵馬。迎娶新娘回朝後,世宗聽信汪公公讒言,說祥王擁重兵企圖造反奪皇位,就派大軍來江南剿殺。祥王聞訊盛怒,索性把大明軍殺退,將整個江南全占了,來了個南北對抗。結果又打了幾仗,還是祥王勝,俘虜了不少,又占了幾座城。”
這下端妃娘娘更糊塗了,可說是滿臉疑惑,怎麼想都想不出,皇兒怎麼會和自己的父皇爭江山。
李公公說:“娘娘,大明現有兩個朝廷,世宗的那個叫北京,皇上的這個叫南京。”
見端妃娘娘仿佛還在雲中霧中,衆臣齊聲呼道:“請皇上用膳,龍體要緊。”便三呼萬歲。
直到了此時,端妃娘娘才驚奇地發現,原來下面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頓時感受到了甚麼叫真正的主子了。“女皇?我真成女皇了,成朕了。”欣慰,歡欣,她要把這場面搬到太原常石鎮去,讓常家也能沾她瑞兒女皇威儀的光。
這一刻,她又想到了武媚娘,甚至想着讓皇兒將北京也占了。
“李公公,傳朕聖旨,排駕太原常石鎮,常美人家。”
“是,皇上,排駕太原常石鎮,常美人家。”
李公公應了聲,大聲歡叫道:“皇上有旨,排駕太原常石鎮,常美人家。”
不想有一武官忙說:“皇上,太原去不得,那是大明的城池。”
端妃娘娘“噢”地一聲有些掃興,想了想後想到了自己的老家,揚州揚家村,要讓父老鄉親看看自己的威儀。
這皇上出宮,自然是坐十六人大轎,儀仗華麗,可謂是前呼後擁,氣象萬千。
四十八個宮女身着紫色團領窄袖衣,珠絡縫金紅裙,腳踏紅色繡鞋,甩着彩絹,走在大轎兩側。
二十個衙役在前鳴鑼開道,三百錦衣衛在前開道,五千御林軍御前護駕,文武百官相隨出宮,五萬雄師策應前後離了京城,可說是刀槍林立,錦旗遮天,十只四人大鼓擂得震耳欲聾,這場面可謂威嚴壯觀,聲勢浩大。
望着大道兩側下跪伏地的百姓,女皇瑞妃娘娘是感慨萬千,那初入宮時的艱辛,又一次地浮現在了眼前。
剛入宮時,瑞兒也就是百花園裏的一片小花瓣,服侍方皇後的小宮女,既不入流,也沒品。有回世宗排駕來到了方皇後這,覺得瑞兒實爲長得不俗,無意中多看了幾眼。不想方皇後小肚雞腸,頓起醋意,待皇上走後,便將瑞兒貶到了後宮雜院,從此成了幹雜活的小答應,擦地涮便桶,甚麼重活都有她的份,卑微的地位在後宮是最低賤的。
雖是幹服侍人的活,但能入宮者,首先要有張不俗的秀臉。不準哪天踩上了狗屎運,讓皇上心癢,被折騰了一陣後,一不小心懷上了龍種,那也就攀龍成鳳了。如肚子爭氣,十月懷胎弄個帶茶壺嘴的出來,那一切也都有了。
這種缺德事,方皇後和妃子們幹多了,不就是個小宮女,沒人會放在心上,還時常會給瑞兒臉色看。
在瑞兒之前,已有兩人被方皇後貶入了雜院,一個是常美人,另一個便是麗兒。
這三人同病相憐,常美人最大,麗兒最小,瑞兒老二。三人從此成了姐妹,相互照應,並發誓,日後不論誰得皇上寵愛,攀龍附鳳有了出頭日,那誰也別忘了今日的辛酸,和姐妹的情義,怎麼也要報復方皇後和那些妃子。
作爲大姐,甚麼重活髒活,都由常美人來做,從不叫一聲苦。可世道無常,紅顏命薄,也就是小小的風寒,竟要了她的命。臨終前,她握住瑞兒和麗兒的手說:“如你倆誰得勢,都別忘了上太原,給我家送幾兩銀子去。”
從此,瑞兒麗兒相依爲命,咬牙撐着,受盡了方皇後和妃子們的百般折磨,怎麼想都要活下去。
誰想這瑞兒女大十八變,三年一過成精化妖了。這唇紅齒白柳葉眉,媚態酥胸能銷魂,擺動柳腰如風吹,一枝傲梅羞牡丹。別說是世宗銷魂了,就是衆妃看了都眼讒,就這麼讓貓偷腥了一回,這小腹也鼓起來了。傳來太醫一把脈,這小答應竟然懷上了小皇子,把個世宗一連樂乎了好幾天,瑞兒帶着麗兒從此也就離開了後宮這座雜院。
這下方皇後更來氣了,衆妃的心裏也非常害怕,大家都在想,這瑞兒生出個傻小子來也就算了,如萬一是個聰明伶俐的小皇子,那到時必然是母隨子貴,還不由此翻身。只要瑞兒得皇上的寵,那也就成了貴妃,必不會輕易放過她們這些人。更令她們擔憂害怕的,是皇上在龍椅上坐了這麼久,至今還沒冊立太子,東宮就那麼始終閒着。
世宗之前有過八個兒子,上下死了七個,就剩老三裕王爺一個,那冊不冊立太子都無所謂。可現在瑞兒懷了皇子,這下有倆了,不就來事啦。萬一這小子冰雪聰明,伶俐可愛,難不準皇上不會心血來潮,何時來個廢長立幼怎麼辦。不入流的小答應還沒生下小皇子,就已成了正二品的昭媛。如生下了小皇子,還不成了貴妃或皇貴妃。
因入宮時喚作瑞兒,後宮也就習慣叫她瑞妃,世宗也覺得這個“瑞”字吉祥,宮裏也就多了個瑞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