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窩弓主人

還有千餘騎護着幾千輛草料,這人在馬鞍上腦袋往下一搭一搭的,那模樣就是搖搖欲墜。

但護着千餘輛三千多輛水車的是二千多胡人,灑脫地在酷烈下說笑,象是不怕這鬼天氣似的。

這些胡人都是些被俘後,誠降大明小王爺的韃靼人,祥王給他們取了個名字叫北方狼營,人如其名。

太陽周圍紅得那般的迷人,刺眼的紅色向四下蔓延着,蔓延着,直到蔓延了大半個天空,一波接着一波的熱量往大地撲去。吸收能量的沙漠,很快就將熱能量散發了出來,這大地被烘烤得滾燙,空氣中都充斥着滾滾熱浪。

在烈日的烘烤下,沙漠上升騰着一股股的熱浪,叫人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似乎來到了人間地獄。

“王爺,這鬼沙漠太惱人,幾時才能有綠洲看呀。”

“是啊。這沙塵滾滾的,臣妾都受不了。”

隨着兩聲清脆柔美的叫喊,有兩匹白馬從後而至,一左一右地夾住了祥王。

祥王仰望了一眼刺眼的太陽,流淌着汗珠說:“忍忍吧,愛妃。蠻子說了,今晚可能有雨。有大雨。”

賢妃嘆息聲中應了句:“嗯,王爺說忍,那就忍吧。”

十大護衛他們奔蹄中簇擁着李公公和景泰從身後趕了上來。

待李公公追上後,祥王從馬鞍上摘下皮壺,遞了過去。“李公公,忍着點,商戶的掌櫃說,明天就能離開這鬼地方了。”李公公伸手接過皮壺,拔了木塞往嘴裏灌了七八口水,再仰首將水傾倒在了臉上,頓時帶來一絲涼意。

“主子,水不足八百車了。咋辦?”景升大聲問了句。

祥仰望了一眼頭頂上的酷日,笑了句:“沒事。讓大家都忍着點,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喝水。”

話音剛落,從遠處飄來一大片烏雲,眨眼間便遮住了頭頂上的太陽。

賢妃見了樂道:“這下好了,沒了太陽,沙漠的氣溫就會下降,連人帶馬都能舒服點了。”

德妃叫道:“景升,快傳令下去,趁着這片烏雲,讓兄弟們加快行程。”

景升拍馬就走,隨即就響起叫聲:“王妃有令,趁烏雲遮住太陽,拍馬奔蹄,多趕些路程。”

誰想剛走出十三四裏地,忽然一陣狂風掀起黃沙從遠處直撲而來,沙塵滾滾,聲勢浩大,甚是駭人。衆人見了連忙下馬,將駱駝和馬匹弄倒在了地上。瞬息間,滾滾而來的沙塵覆蓋了沙漠中的一切,隨着肆虐的狂風遠去了。

大家從沙塵下露出了腦袋,呼吸了幾口混沌的空氣,起身抖出滾燙的沙塵,牽起了馬匹和駱駝。

這就是忽而天氣晴朗,忽而風沙驟起,忽而烏雲密布,忽而暴雨成災的沙漠,瞬息萬變,讓人始料不及。

走了狂暴的風沙,頭頂的烏雲也漸漸散去,無情的太陽又跑了出來,烈日猶如火焰般地怒射了下來,繼續在毫無遮擋的大地上提高氣溫。不一會的工夫,廣袤的沙漠又被烘烤得像個大蒸籠,熱氣逼人,但大軍還得繼續前進。

在這遍地如焚的沙漠上,只有這支迎親隊伍殘留着長長的一段陰影在移動,才讓人感覺到了生息。

然爾,祥王的迎親隊伍在這片沙漠中,並不是孤獨的,在右側的七八十裏處,還有支隊伍在往西移動。

這不是支縱橫在古道上殺人越貨的馬賊,而是支韃靼人的部落兵,足有上千,都懶洋洋地在馬鞍上打着瞌睡。

廠衛的人遠遠望了一陣後,有人問:“大哥,打不打?有不少吃喝呢。”

趙鵬擺擺手說:“別多事。王爺說過,敵不惹我,我不惹敵。畢竟,我們是支孤軍。”

突然,從南面飛般地馳來一匹白馬,那是位十四五歲的北蠻女孩,柳般秀眉,眉宇眼角滿是靈氣,水汪汪的大眼會說話。小巧精致的鼻子,如櫻桃般輕薄如翼的小嘴,蕩漾在精致無暇的臉上的笑顏,嫵媚動人。黑黝黝的皮膚有兩團淡淡的油光,但依然不失萬千風情,誘惑着這片死一般的沙漠,水靈得都能捏出水來,楚楚動人。

不想這女孩會說漢語,在馬掠過趙鵬他們的身邊時笑了句:“我爹是你們的人。”便持槍策馬遠去了,到了那支韃靼人的隊伍前,對一老人說:“爺爺,我見到爹了。他帶着拖利他們沿途嬉鬧,不象是被大明俘虜的樣子。”

有位叫巴達的老人嘆息了一聲,搖搖頭痛苦地說:“蛤爾瑪,看來你爹真的投了大明,我們回去吧。”

看來蛤爾瑪是不想失去父親,就說:“爺爺,既然已到了這,那我們不如就去見見爹吧。”

“都投了大明,成了韃靼人的叛逆,還見他做甚麼。”

巴達是韃靼一個部落的大首領,身材魁梧,滿頭銀發,一臉滄桑,手持霹靂帶鉤槍,鞍掛大背弓,身馱兩壺鐵頭箭。他是出來找兒子的,兒子就是祥王現在那支北方狼營的統領圖古穆勒,交戰俘虜後誠投了大明小王爺。

顯然,兒子投了大明祥王,讓這位老人覺得羞辱。但孫女吵着要見爹,他只能妥協,點頭長嘆了一聲。

蛤爾瑪朝自家的部落兵揮手叫了聲:“都往南走。”便策馬竄了出去,速度很快,大家拍馬跟上。

妃跑在了駱駝的前面,但精神比先前差了許多,炎熱讓眼皮都要搭下來了。“王爺。”趙鵬的一聲叫喚讓他的精神又回來了,忙坐直了身子。“猛龍,是不是後面的蠻人追上來了?”他問了句,手也捏住了劍柄。

在進入這片沙漠前,王爺的兵和八千多韃靼人打了一仗,各有死傷。只是他們死了四個,都是被俘前自個抹了脖子。而韃靼人死了三百多,被俘了一百多,怕是這臉上掛不住,就一路跟來,想消滅這支闖入草原的大明軍。

趙鵬策馬來到了王爺面前,說:“後面的,始終和我們保持三十裏,估計今晚會動手。可南面也來了一支,約千餘人,速度很快,正在朝我們這裏趕來。另外,還有一老一少在注視着我們,象是江湖人物,我們漢人。”

“這下有熱鬧瞧了。”賢妃笑了句,看來她就是個愛打打殺殺的女孩。

對後面和右面的韃靼人,祥王不是很關心,撞上打就是了。他所關心的,是那一老一少這兩個江湖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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