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早上的晨光穿透磐石營的薄霧,將醫療館窗台上的培育架染成暖金色。陳醫生戴着舊時代的玻璃鏡片,正用一根磨得光滑的木籤,輕輕撥開培養盒裏的土壤三株頂着銀灰色子葉的嫩芽,正怯生生地鑽出溼潤的泥土,葉片邊緣泛着細碎的金屬光澤,像撒了一層薄銀粉。

“第一波新芽冒頭了。”陳醫生的聲音帶着抑制不住的顫抖,他從抽屜裏取出一支老舊的放大鏡,仔細觀察着嫩芽的葉脈,“根系很發達,子葉飽滿,看來淨化水和溫度控制得剛剛好。”

宋末站在一旁,指尖輕輕懸在培養盒上方,沒有觸碰。他能清晰看到嫩芽頂端的生長點,正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微微顫動,像是在汲取空氣中稀薄的生機。貼胸衣袋裏的半張舊照片硌着皮膚,照片上醫院大樓的輪廓,似乎與眼前這幾株嫩芽重疊在一起那是舊時代未完成的希望,如今正以另一種形式在廢土上重生。

“宋末哥,媽媽醒了!”小雅的聲音從裏屋傳來,帶着雀躍。宋末和陳醫生連忙走進裏屋,只見小雅媽媽正靠在床頭,渾濁的眼睛裏有了些神采,看到宋末,她緩緩抬起右手,雖然動作依舊緩慢,卻能清晰地彎曲手指,做出“感謝”的手勢。

林野趴在床邊,手裏捧着一片曬幹的止血草葉子,正小心翼翼地遞給外婆:“媽媽,宋末哥說,等銀葉花長大了,你就能陪我去看營地外的小野花了。”

陳醫生快步走到床邊,取出聽診器貼在老人胸口,片刻後,他鬆了口氣,臉上露出笑容:“呼吸平穩,心率也恢復正常了。手腕上的灰斑消退了三分之一,今天可以試着減少外敷藥膏的用量,重點用內服汁液鞏固效果。”

小雅連忙從木盒裏取出一瓶淡銀色的藥劑,按照陳醫生的囑咐,倒出少量用淨化水稀釋。她扶起媽媽,將藥劑緩緩喂進老人嘴裏,動作輕柔得像在呵護易碎的瓷器。老人咽下藥劑後,嘴角微微上揚,雖然發不出清晰的聲音,卻能從眼神裏讀出欣慰。

宋末退出裏屋,剛走到醫療館門口,就看到阿凱扛着一把新打磨好的鋸齒刀,興沖沖地跑過來。刀身泛着冷光,刀刃上的鋸齒經過精心打磨,比之前那把更鋒利。“宋末,你看這刀!”阿凱舉起刀,得意地炫耀,“老鐵匠用黑狼幫的廢鐵給我重新鍛打的,能砍穿變異體的硬殼!對了,趙官讓你去他那裏一趟,說是有重要的事商量。”

兩人沿着營地的街道往趙官的木屋走,沿途的景象比往日熱鬧許多。之前因緊張氣氛關閉的物資攤位大多重新開張,一個穿着粗布衣服的拾荒者正用半塊腐肉幹,從攤位上換走一小袋耐輻射蔬菜種子;不遠處的農場裏,幾個農婦正蹲在田埂上播種,嫩綠的菜苗從黑褐色的土壤裏探出頭,與醫療館的銀葉新芽遙相呼應。

“營地裏的氣氛總算鬆快些了。”阿凱看着眼前的景象,感慨道,“以前在廢土上顛沛流離,從來沒想過能有這樣的日子有幹淨的水,有能果腹的食物,還有安穩的住處。”

宋末點點頭,目光掃過街道拐角處的公告欄。公告欄上貼着一張新寫的布告,用炭筆清晰地寫着:“凡營地成員,可憑勞動換取物資;石化症患者可前往醫療館登記,待銀葉花批量培育後,免費領取治療藥劑。”布告下方,蓋着趙官那枚帶着齒輪刻痕的徽章。

走到趙官的木屋前,遠遠就看到老鄭和老吳坐在台階上,兩人身上沾着不少塵土,臉上卻帶着輕鬆的笑容,正擦拭着繳獲的電磁槍。看到宋末,老鄭立刻站起身,將一把泛着藍光的電磁槍遞過來:“宋末,這是從黑狼幫總營最深的地窖裏搜出來的,比獨眼那把威力更強,還配着半盒能量彈。趙官說,這武器交給你用最合適。”

宋末接過電磁槍,入手沉甸甸的。他檢查了一下槍身,發現槍管下方刻着一行細小的編號“研究所07號實驗武器”。心髒猛地一跳,他立刻想起生物研究所的地下培育室,這把槍或許和銀葉花的研究有着某種關聯。

“裏面請。”老吳掀開木屋的門簾,引着宋末和阿凱走進屋。趙官正站在一張攤開的大地圖前,地圖上用不同顏色的炭筆標注着營地周圍的地形、變異體活動區,還有幾個用紅圈標出的地點。

“你們來了。”趙官轉過身,指着地圖上的紅圈,“這是老鄭和老吳從黑狼幫總營搜出來的物資分布圖,除了已經清理的總營和鐵骨幫藏身地,還有三個關鍵地點:城北的廢棄軍火庫、城西的舊時代藥庫,以及城南的輻射監測站。”

他頓了頓,指着“舊時代藥庫”的標注,語氣變得凝重:“根據黑狼幫的賬本記錄,這個藥庫裏藏着不少舊時代的抗生素和抗輻射針劑,還有幾箱未開封的醫療設備。但那裏被一群‘腐肉蠕蟲’占據着這種變異體藏在地下,能通過震動感知獵物位置,嘴裏的強酸能融化鋼鐵,之前有拾荒隊進去,沒一個能活着出來。”

宋末的目光落在藥庫的坐標上,那裏離生物研究所不到五公裏,或許能找到與銀葉花研究相關的資料。他握緊手裏的電磁槍,語氣堅定:“藥庫必須去。陳醫生需要抗生素治療營地的傷員,而且那裏很可能藏着銀葉花的培育記錄,對批量種植至關重要。”

“我跟你一起去!”阿凱立刻舉起手裏的鋸齒刀,“有這把新刀和你的電磁槍,再加上老鄭老吳的經驗,就算是腐肉蠕蟲,我們也能搞定!”

趙官搖搖頭,指着地圖上的輻射監測站:“老鄭和老吳需要去監測站修復設備最近營地周圍的輻射值有波動,要是出現輻射泄漏,剛發芽的銀葉花和營地的人都會有危險。我派三個經驗豐富的守衛跟你們去藥庫,他們熟悉地下變異體的習性,還帶了探測震動的儀器。”

正說着,木屋的門被推開,一個守衛匆匆走進來,手裏拿着一張揉皺的紙條:“趙官,這是從被俘虜的黑狼幫小弟身上搜出來的,上面寫着沙鼠幫的消息。”

趙官接過紙條,快速瀏覽後,臉色微微沉了下來:“沙鼠幫的頭目‘沙鼠’,竟然想趁着黑狼幫和鐵骨幫覆滅,吞並他們的殘餘勢力,還計劃在三天後偷襲我們營地的物資運輸車。”

宋末接過紙條,上面的字跡潦草卻清晰,標注着物資運輸車的路線和出發時間正是三天後清晨,營地要去城東廢水廠拉淨化水的車隊。他指尖劃過紙條上的路線,腦海裏快速構建出伏擊點的地形:那是一段狹窄的峽谷,兩側是陡峭的岩壁,正是易守難攻的絕佳伏擊位置。

“這是陷阱。”宋末將紙條放在地圖上,指着峽谷的位置,“沙鼠幫只有十幾個人,根本不敢正面偷襲車隊,他們這麼做,很可能是想引誘我們分兵,然後趁機偷襲醫療館的銀葉花。”

趙官恍然大悟,拍了下桌子:“你說得對!沙鼠一直眼饞我們營地的淨化水設備,現在知道銀葉花的價值,肯定想趁虛而入。我們得將計就計表面上按原計劃派出車隊,暗地裏在醫療館和車隊路線兩側布下埋伏,讓沙鼠幫自投羅網。”

商議妥當後,宋末和阿凱返回醫療館。剛走到門口,就看到陳醫生正蹲在培育架前,小心翼翼地給新芽補充淨化水。陽光落在他花白的頭發上,映得那幾株銀葉新芽愈發鮮亮。

“宋末,你來的正好。”陳醫生招手讓他過去,指着新芽頂端,“你看,子葉中間已經冒出真葉的生長點了,再過五天,就能長出完整的真葉,到時候就能移植到更大的培養盆裏。”

宋末蹲下身,借着陽光仔細觀察。新芽頂端的生長點呈淡綠色,包裹在銀灰色的子葉中間,像一顆藏在貝殼裏的珍珠。他突然注意到,真葉生長點的顏色,與舊照片背後標注的“銀葉花初代樣本”顏色完全一致這意味着,他們培育的銀葉花,正是陳醫生當年參與研究的原始品種,沒有經過輻射變異。

“陳醫生,你還記得研究所培育銀葉花時,用的是什麼培養基嗎?”宋末突然問道。陳醫生愣了一下,隨即從抽屜裏翻出一本泛黃的筆記本,翻開其中一頁,上面畫着詳細的培養基配方:“當年用的是腐殖土混合舊時代的營養液,還加入了少量輻射中和劑。現在我們沒有營養液,只能用稀釋的銀葉花汁液代替,效果雖然慢些,但勝在安全。”

宋末接過筆記本,目光落在配方下方的一行小字上:“培養基需定期補充‘輻射塵埃提取物’,促進銀葉花的抗輻射能力。”他立刻想起從生物研究所帶回來的實驗記錄本,裏面提到過輻射塵埃提取物的制作方法,需要從輻射區的黑苔蘚中提取。

“我去輻射區采集黑苔蘚。”宋末合上筆記本,語氣堅定,“阿凱,你留在這裏守着醫療館和新芽,我下午就能回來。陳醫生,麻煩你整理一下提取物的制作步驟,我回來後我們立刻嚐試。”

阿凱雖然想跟着去,卻也知道守護銀葉花的重要性,只能點頭:“你放心,我會看好這裏,就算沙鼠幫的人來了,我也能讓他們有來無回!”

午後的陽光有些灼熱,宋末背着電磁槍,帶着兩個熟悉地形的守衛,朝着城西的輻射區出發。輻射區邊緣的地面泛着淡淡的紫色光暈,探測儀的指針穩定在30左右,處於安全範圍。守衛裏的老何曾是拾荒者,對輻射區的黑苔蘚位置了如指掌,他帶着宋末來到一處坍塌的地下室入口:“裏面的牆壁上長滿了黑苔蘚,而且這裏的苔蘚沒有被變異體破壞,純度很高。”

地下室裏彌漫着潮溼的黴味,牆壁上覆蓋着厚厚的黑苔蘚,表面泛着油膩的光澤。宋末拿出特制的鐵皮鏟,小心翼翼地刮下苔蘚,裝進密封的布袋裏。他注意到,苔蘚下方的牆壁上,刻着幾行模糊的字跡,仔細辨認後,發現是“研究所人員避難處”的字樣這裏或許曾是生物研究所人員的臨時避難所。

采集完苔蘚,宋末剛要離開,探測儀的指針突然跳動起來,從30飆升到50。老何臉色一變,壓低聲音:“是變異蚯蚓!這種變異體藏在地下,會通過震動追蹤獵物,被它纏住就會被拖進土裏活活悶死!”

地面突然開始輕微震動,伴隨着“沙沙”的土壤摩擦聲。宋末立刻舉起電磁槍,對準震動最劇烈的方向。片刻後,一條手臂粗的變異蚯蚓從土裏鑽出來,身體泛着暗紅色的光澤,頭部布滿細小的觸須,正朝着宋末的方向蠕動。

“攻擊它的頭部!那裏是它的弱點!”老何大喊着,舉起鐵棍砸向蚯蚓的身體。鐵棍落在蚯蚓身上,只留下一道淺痕,蚯蚓被激怒,猛地朝着老何撲來。宋末趁機扣動電磁槍的扳機,淡藍色的電流瞬間擊中蚯蚓的頭部,它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身體劇烈抽搐起來,很快就不再動彈。

“快離開這裏,變異蚯蚓都是群居的!”宋末收起電磁槍,帶着守衛快速沖出地下室。剛回到地面,就看到遠處的荒原上,幾只變異蚯蚓正從土裏鑽出來,朝着地下室的方向蠕動。

返程的路上,老何看着宋末手裏的布袋,忍不住問道:“宋末,這黑苔蘚又硬又澀,除了制作提取物,還有別的用嗎?”

“陳醫生說,銀葉花的抗輻射能力,需要靠黑苔蘚裏的成分激活。”宋末握緊布袋,“只有讓銀葉花的抗輻射能力穩定下來,才能在營地周圍大規模種植,到時候,不僅能治療石化症,還能淨化輻射區,讓更多土地適合耕種。”

回到磐石營時,夕陽正緩緩沉入西邊的荒原。宋末直奔醫療館,陳醫生早已準備好了制作提取物的工具一個舊時代的燒杯和一盞酒精燈。宋末將黑苔蘚倒進燒杯,加入少量淨化水,陳醫生點燃酒精燈,開始加熱燒杯。

隨着溫度升高,燒杯裏的水漸漸變成深紫色,散發出淡淡的金屬味。陳醫生用一根玻璃管,將上層的紫色液體引流到另一個燒杯裏:“這就是輻射塵埃提取物,濃度剛好,明天就能用來澆灌新芽。”

醫療館外,阿凱正拿着鋸齒刀,在空地上練習劈砍,汗水浸溼了他的粗布衣服,卻依舊練得認真。林野坐在一旁的石頭上,手裏拿着一根小樹枝,模仿着阿凱的動作,時不時對着空氣揮砍幾下。小雅則在給媽媽擦拭身體,裏屋傳來兩人輕聲的交談聲,雖然斷斷續續,卻充滿了暖意。

宋末靠在門框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從貼胸衣袋裏摸出那半張舊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抱着孩子,笑容溫柔,與此刻醫療館裏的景象漸漸融合。他知道,沙鼠幫的威脅還未解除,銀葉花的培育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廢土上的危險也從未消失,但只要這幾株新芽能順利生長,只要身邊的夥伴還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上,就永遠不會缺少希望。

夜色漸深,陳醫生將制作好的提取物密封好,放進冰箱那是從黑狼幫總營搜來的舊時代冰箱,靠着營地的小型發電機勉強運轉。宋末檢查了一遍醫療館的門窗,將電磁槍放在靠近培育架的位置,確保一旦有危險,能第一時間護住新芽。

“宋末,你也累了一天,去休息吧。”陳醫生收拾好工具,“今晚我守夜,會看好這些新芽的。”

宋末搖搖頭,坐在培育架旁的椅子上:“一起守。明天就是沙鼠幫計劃偷襲的日子,我們不能有任何鬆懈。”

月光透過窗戶,落在培育架上的銀葉新芽上,泛着淡淡的銀光。宋末看着那幾株嫩芽,指尖輕輕敲擊着桌面,腦海裏不斷完善着應對沙鼠幫的計劃他要讓那些被貪婪驅使的人明白,廢土上的希望,絕不是他們可以隨意掠奪的獵物。而他,這個沒有異能的“地獄信使”,會用精準的布局和堅定的守護,讓銀葉花的光芒,在廢土上扎下更深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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