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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着眼,聲音很輕。
淡得像風拂過水面,連一絲漣漪都不願泛起:
“兄長說笑了,明月是真的有事兒。”
話音落下的瞬間,樓珩臉色沉了沉,綰綰見狀將我擋在前面:
“哥哥,你別那麼凶,明月姐姐小時候就怕你,你溫柔點不好嗎?”
“娘親剛剛還和我說,你給我們都帶了好東西,姐姐肯定喜歡的。”
樓綰綰仰着小臉,語氣裏滿是雀躍。
樓珩像是聽不見她的話一般,目光依舊死死鎖在我身上,半晌他才擠出一句話:
“知道了。”
我拍了拍綰綰的手背,沒有再說話轉身離開。
回到房間後,我看着窗外的海棠花,不知在想些什麼。
“二小姐,世子讓奴婢給您送來的。”
我垂眸,盯着婢女手中的那支暖簪,前世的記憶再次翻涌。
那年海棠樹下,我說喜歡這支簪子,他輕笑着插入了我的發髻。
可那晚,也是他,親手將簪子掰折說:
“就憑你,也配戴。”
我扯了扯嘴角,沒有收下發簪,只是讓下人將它送去綰綰那邊。
曾經,我很喜歡。
可現在,我不喜歡,也不想要了。
一晃半月的時間,樓珩一直在府中,我們一如從前那般很少說話。
只不過,宮裏傳來了消息。
皇後欲要爲三皇子選伴讀,並要在勳貴世家的適齡貴女中選擇幾位聰明伶俐的去給皇子伴讀。
消息一出,京城的勳貴圈瞬間沸騰了。
世人皆知,皇後很看重三皇子,可三皇子生性暴戾,性格孤僻。
這意味着若是被選中的人往後要麼是一步登天的榮寵,要麼就是萬劫不復的深淵。
鎮北候一向不參與皇子奪權,若是樓綰綰被選中,那便意味着樓家也會處於危險。
正廳幾人面色復雜難辨,夫人嘆氣:
“這可如何是好。”
“綰綰那孩子性子軟,哪裏禁的起三皇子的磋磨,可若是拒絕了,又怕違了皇後的懿旨,得罪了宮裏。”
鎮北候坐在上首,眉頭緊鎖:
“皇後此舉明着是選伴讀,實則是想拉攏各家勳貴戰隊,樓家世代鎮守北疆,從不過問朝政,這趟渾水不能淌。”
我抬頭看了一眼樓珩,他臉色陰沉的可怕卻沒說什麼。
反倒是一旁的綰綰嚇的紅了眼眶。
我上前一步,聲音極爲平靜:“夫人,我願代綰綰入宮。”
我不是樓家的兒女,即便未來的結局不好他們雖會難過卻只是一陣,可樓綰綰不一樣。
前世她便沒有得到樓家的疼愛,這一次我只想不虧欠樓家任何人。
也算是報了樓家十二年的養育之恩。
一瞬間,廳裏瞬間寂靜。
夫人猛地站起身,難以置信的看着我:
“明月,你可知你在說什麼,那三皇子的性子.......”
“不行,我不允許。”
鎮北候捻着胡子的手一頓,目光沉沉落在我身上。
而樓珩,像是被這句話狠狠砸中,猛地抬頭,眼底的陰沉瞬間被驚怒取代。
他大步跨到我面前,攥住我的手腕,力氣大的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樓明月,你瘋了?”
“樓家的安危還無需一個女子來扛,這件事情你不用想。”
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收回了手。
這件事情最後不了了之,可當晚我就趁着綰綰睡着後找到了夫人。
跪求她同意這件事情。
她紅着眼眶一遍又一遍的拍着我的手背,與我說了很多的話。
三日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中,我上前接了皇後親自頒下的聖旨。
樓家遞了折子,只說樓綰綰自幼體弱,經不起宮中的勞累。
皇後倒也賞臉,竟然一口應了。
汴京誰也不知道,鎮北候府的二小姐樓明月,雖是養女,卻也被侯爺夫人寵成掌心嬌。
所以皇後並沒有爲難。
上轎的那一刻,一道玄色身影猛地沖破人群,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聲音沙啞:
“你別走,我會想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