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5
聞言李春花面上閃過一絲喜意,唇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翹,幫她撐腰的人來了。
喊聲落下的瞬間,全場的喧鬧驟然凝固,原本圍在李春花身邊的人紛紛轉身,臉上瞬間堆滿恭敬的笑容,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幾乎只出現在媒體面前的男人一步步朝我們這處走來。
李春花聞言更加堅信把我趕出家門,讓陸子沉娶姜盈盈才是正確的選擇。
來人一身定制西裝,氣場沉穩地走過來,自然地攬住我的肩膀,目光掃過陸子沉母子時,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李春花臉上的得意僵住,嘴唇哆嗦着,
「顧、顧總?」
姜盈盈臉色煞白,猛地往後退了半步,雙手緊緊攥着裙擺。
她昨天還在公司被男人當着部門主管的面批評辦事不力,此刻哪裏敢認什麼「顧氏大小姐」。
「爸!」我輕輕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全場,
「這位李阿姨說,您女兒姜盈盈馬上要和她兒子共度餘生呢。」
我爸挑眉,看向臉色慘白的姜盈盈,語氣平淡卻帶着壓迫感,
「姜實習生,我倒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成了顧家千金?還是說,當年你那位挪用公款被我辭退的下屬父親,給了你什麼錯覺?」
「顧曉曉是我唯一的女兒,也是顧氏集團未來的掌權人!」
這話像炸雷般炸開,姜盈盈雙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嘴裏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沒錯,我才是顧氏集團貨真價實的大小姐。
衆人議論紛紛,看向他們的眼神變得異樣起來。
剛還跟着李春花罵我的人,趕緊朝我致歉。
李春花徹底懵了,眼睛瞪得滾圓。
看看我爸,又看看我,突然尖叫起來,
「不可能!你明明只是個暴發戶,怎麼會是顧總的女兒?!」
李春花依舊不敢置信地嘴硬,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是顧氏千金…盈盈都告訴我了,你只是公司一個打雜的。」
因爲進公司前我就和我爸約法三章,不能暴露真實身份的前提,老實的在集團基層歷練一年,才有資格繼承顧氏。
「暴發戶?」
我輕笑一聲,抬手晃了晃手腕上的定制腕表,
「李阿姨,您兒子身上這套西裝,是我去年隨手在巴黎訂的,七萬八。您腳上這雙仿冒名牌的高跟鞋,淘寶同款九十八,磨腳嗎?」
陸子沉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下意識往後縮了縮,想避開衆人的目光。
「這些年我可沒少花錢,要麼還錢,要麼把房子還給我。」
我直接開誠布公。
李春花在地上撒潑打滾,嚎啕大哭,
「你們這是以權壓人,房本上寫了我兒子的名,那房子本來就該是我們家的!你一個女人家,有錢就該貼補男人!」
可我爸身邊的助理已經上前一步,手裏拿着一份文件,聲音洪亮,
「我們顧小姐支付房子首付五十四萬,月供一萬五,已經還了九萬,還差一百一十七萬未還。另外,您母親多次向顧小姐借款共計二十八萬,均未歸還。」
「這是轉賬記錄和借條復印件,請問何時歸還?」
文件被投影到宴會廳的大屏幕上,每一筆轉賬記錄都清晰可見,包括李春花以「給兒子攢彩禮」爲名的借款備注。
兩人見狀雙腿戰戰兢兢,直打哆嗦。
「貼補?」
我走到陸子沉面前,眼神冰冷,
「你當初跪在我面前,說會一輩子對我好,說我是你的全世界,轉頭就拿着我的錢,去討好你媽口中的“真千金”?陸子沉,你那點骨氣,在錢面前一文不值。」
6
就在這時,姜盈盈的父親氣喘籲籲地跑進來,對着我爸深深鞠躬,
「顧總,對不起!是小女不懂事,亂認身份,我已經帶她去給公司提交辭職報告了。」
說着,他轉頭狠狠瞪了姜盈盈一眼,
「還不快給顧大小姐道歉!」
姜盈盈哭着跪倒在地,卻被我側身避開。
我看向陸子沉,語氣帶着嘲諷,
「對了,忘了告訴你,你心心念念想攀的高枝,不過是我爸隨手就能捏死的螞蟻。」
「還有,你那套西裝,我已經讓助理聯系品牌方回收了,畢竟假貨配窩囊廢,更般配。」
陸子沉渾身發抖,想說什麼,卻被我爸冷冷打斷,
「從今天起,顧氏旗下所有產業,永不錄用陸姓、姜姓相關人員。另外,法務部會跟進欠款事宜,拒不歸還,就走法律程序。」
話音落下,李春花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我沒有再理會他們,挽着我爸的胳膊,轉身走向宴會廳的中心。
陸子沉抱着李春花,在衆人鄙夷的目光中狼狽逃離。
姜盈盈父女也低着頭匆匆離場。
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眼底帶着笑意,
「做得好,我的乖女兒從來都不是吃虧的性子。」
望着那對母子消失的背影,這場鬧劇,暫時以最痛快的方式落幕。
等李春花醒來後,立馬便看到電視頻道轉播——我正代表顧氏上台發言的那幕。
她原本有些紅潤的臉徹底失去了血色,嘴唇哆嗦着,眼神裏充滿了恐懼和難以置信。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肆意辱罵、百般輕視的女人,竟就是她費盡心思想要巴結的顧氏千金。
一轉頭便看到邊上面色同樣不好的姜盈盈。
「你、你…」李春花想說什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身體晃了晃,差點摔倒病床。
「姜盈盈你居然敢用顧氏的名頭來騙我,然後攛掇我兒子和曉曉分手,這次你可把我們家給害慘了!」
李春花氣得直翻白眼。
「我從來都沒直接承認過我是顧氏千金,我爸是顧總,我只是給了你一個信號而已,其他的都是你自己臆想的,哪裏怪得了我?」
姜盈盈敷衍的給李春花胡亂地擦了擦臉,一臉無關緊要的模樣。
「反正證已經領了,我現在可是你兒子的合法老婆,我可不是軟柿子,認你拿捏,以後是我和你兒子過日子,你識相點,趕緊回你的農村!」
「滾出去,我不要你照顧,也不想看見你!」
李春花被姜盈盈的態度震驚,偏偏邊上的陸子沉又窩囊地耷拉着張臉,一聲不吭。
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聽到助理傳來的消息,我沒有絲毫快感,只有徹底的解脫。
這個燙手山芋終於丟出去了。
宴會結束後,兩人的日子徹底陷入了混亂。
失去工作後,陸子沉開始四處找工作,可沒有了我的關系,他投出的簡歷要麼石沉大海,要麼面試時被問得啞口無言。
曾經被李春花四處炫耀的“優秀兒子”,如今成了待業在家的閒人,每天只能對着空蕩蕩的房子發呆。
而出院後的李春花的日子更是難熬。
她之前在鄰居面前把我罵得一文不值,到處吹噓陸子沉有多厲害,哪怕二婚也能娶到老總的女兒。
可宴會的消息很快傳開,鄰居們都知道她們攀高枝失敗的糗事,走到哪裏都能感受到別人的指指點點。
「就是她,看不上顧氏集團的千金,非要娶個早被開除的經理女兒,結果發現上當後,還連累自己兒子被開除。」
「真是眼瞎,放着金鳳凰不要,非要追麻雀。」
這些議論像針一樣扎在李春花心上,氣得她想當場暈死過去。
7
陸子沉在家待業的第三個月,終於徹底爆發了。
那天李春花又對着冰箱裏僅剩的半顆白菜唉聲嘆氣,罵罵咧咧地抱怨姜盈盈不會過日子,把她偷偷攢的私房錢都拿去買了奢侈品。
姜盈盈正對着鏡子試穿新買的高仿包,聞言立刻回懟,
「我嫁給你兒子可不是來當保姆的,當初你說嫁進來就讓我享清福,現在連套像樣的護膚品都買不起,早知道陸子沉這麼沒用,我才不嫁!」
「你說誰沒用?」
陸子沉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眼底布滿紅血絲。
這三個月裏,他投了上百份簡歷,可顧氏的封殺令如同天羅地網,但凡有點規模的公司都不敢錄用他。
昔日在頂尖公司當主管的風光,如今變成了街坊鄰裏的笑柄,連樓下賣菜的大媽都敢明着嘲諷他“攀高枝摔斷了腿”。
「說你呢!」
姜盈盈把包往沙發上一扔,
「你媽天天吹你多厲害,結果呢?連份工作都找不到,還得靠我爸托關系給你找的臨時活糊口,一個月三千塊,夠我買支口紅嗎?」
李春花見狀立刻護着兒子,
「你怎麼說話呢?我兒子是暫時不得志!要不是顧曉曉那個賤人算計我們,阿沉現在還是顧氏的主管,你早就當少奶奶了!」
「少奶奶?」
姜盈盈嗤笑,
「我看是做夢!要是早知道陸子沉原來這麼沒用,我才不會急着領證,還連累我爸也受牽連。」
這句話戳中了陸子沉的痛處。
他想起宴會上衆人鄙夷的目光,想起自己一次次下跪哀求的醜態被公之於衆,所有的委屈和憤怒瞬間傾瀉而出。
他抬手就給了姜盈盈一個耳光,
「都是你!要不是你冒充顧氏千金,我媽能逼我和曉曉分手嗎?我能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嗎?」
姜盈盈被打得懵了,反應過來後立刻撒潑打滾,
「陸子沉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她撲上去又抓又撓,兩人扭打在一起,沙發上的抱枕被撕爛,羽絨漫天飛舞。
李春花去拉架,卻被姜盈盈推了個趔趄,頭重重撞在茶幾角上,瞬間起了個大包。
混亂中,房門被敲響。
兩名穿着制服的法警走了進來,
「陸子沉先生,顧曉曉女士起訴你拖欠欠款,我們是代表她來送達執行通知書的,請你配合。」
陸子沉的動作瞬間僵住,臉色慘白如紙。
李春花捂着額頭的包,哭喊道,
「我們沒有錢!那房子是我們的,憑什麼讓我們還?」
「因爲這個房子首付和月供你們沒有出一分一毫,不還錢就給我滾出去睡大街。」
我沒有到場,卻利用正在通話中的手機掌握他們的一舉一動。
傳出我的聲音,不等她們開口,我先一步掛斷。
人都走後,客廳裏一片死寂。
姜盈盈看着陸子沉失魂落魄的樣子,突然冷笑一聲,
「我可不想跟着你還債,離婚!這日子沒法過了!」
「離婚?」
陸子沉猛地抬頭,眼神凶狠,
「你想離婚?當初你騙我媽說你是顧氏千金,騙我和你領證,現在想拍拍屁股走人?沒門!」
他死死拽住姜盈盈的手腕,
「要麼一起還債,要麼一起坐牢!」
姜盈盈嚇得渾身發抖,她沒想到陸子沉會變得如此瘋狂。
8
就在這時,李春花突然站起身,眼神渾濁卻帶着一絲詭異的堅定,
「不行,不能離婚,也不能讓房子被拍賣。阿沉,我們去找顧曉曉,求她原諒我們!她那麼喜歡你,只要你再求求她,她肯定會心軟的!」
陸子沉愣住了,這個念頭像一根救命稻草,讓他瞬間燃起希望。
「是啊,顧曉曉曾經那麼愛我,爲我付出了那麼多,只要我放下身段,再好好哀求一次,說不定她真的會念及舊情,放過我們。」
第二天一早,陸子沉和李春花來到顧氏集團樓下打算堵我。
兩人穿着洗得發白的衣服,蜷縮在門口的角落裏。
陸子沉頭發凌亂,眼神憔悴,完全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
李春花則裹着一條舊圍巾,不停地搓着手,四處張望。
等到下班時間,我在一衆保鏢的簇擁下走了出來。
我穿着簡單的休閒裝,卻難掩從容自信的氣質,和當初在他們家忍氣吞聲的樣子判若兩人。
陸子沉立刻沖過去想拉我的手,卻被保鏢攔住。
「曉曉!」
他隔着人群大喊,聲音帶着哭腔,
「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以後一定好好對你,聽你的話,再也不讓我媽欺負你了!」
李春花嘴裏也着說,
「曉曉,媽錯了,以後媽也聽你的話,你回來我們繼續好好過日子,好不好?一切都是姜盈盈那個賤人在搞鬼騙我,我才…」
我輕輕側身躲開,眼神平靜無波,
「阿姨,我們已經沒關系了。」
我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母子,眼神裏沒有絲毫波瀾,只有冰冷的嘲諷,
「機會?我給過你無數次,是你自己不珍惜。陸子沉,你和你媽,有現在的結果,是你們應得的。」
「如果不是因爲我的身份和背後的顧氏,你們根本不會後悔,只是因爲你們不甘心,沒有在我身上撈到更多,這才會舍下臉面來求我,可笑至極。」
周圍的員工紛紛駐足圍觀,對着他們指指點點。
陸子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嘴唇哆嗦着,
「我…我那時候是被我媽逼的,但我心裏是有你的…」
我輕笑一聲,
「陸子沉,你最可悲的地方,就是既想占便宜,又想立牌坊。」
之後,我頭也不回的離開。
李春花也則癱倒在地,眼神空洞,嘴裏不停地念叨着,
「完了,一切都完了…」
那以後李春花便性情大變,整個人恍恍惚惚。
可沒過多久,陸子沉又主動找上門來,見我戒備,他面上有些癲狂,
「曉曉,我來還你錢,我現在有好多錢,也打算做生意你要不要回到我身邊來,我們強強聯手,怎麼樣?」
我直接挽過我身旁男人的手,說,
「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未婚夫——陳知揚,還有下個月我就要結婚了!」
隨後我讓人送陸子沉離開。
臨走前他放下狠話,
「我知道你最愛的人其實還是我,這個男人只不過是你用來刺激我的工具人而已。等我發達了,你一定會願意重新回到我身邊的。」
9
看着他面部扭曲的神情,我心裏隱隱不安。
陳知揚覺得陸子沉可能會背地裏搞什麼小動作,以防萬一,雇了不少保鏢暗中保護我。
因爲前兩天,助理給我還傳來消息,稱陸子沉還在打零工養家。
李春花從那天後便一直臥病不起,連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
沒想到陸子沉一個人居然這麼快攢夠錢,令我難以置信。
我留了個心眼去查,卻一無所獲。
這時,我收到李春花在家猝死的消息。
同一時間段,姜盈盈突然失蹤,緊接着她爸在找她的路上也莫名消失。
從那以後,陸子沉的小日子真的越來越好。
甚至還給自己買輛價值不菲的車,戴上了從前望塵莫及的百達翡麗。
手裏有錢的陸子沉也依葫蘆畫瓢的創辦了小公司。
可我知道,這其中肯定有貓膩。
果然,陸子沉私下幹得不正當的勾當終於還是被曝光了。
他的小公司也就此倒台。
陸子沉被警方以拐賣人口的罪名給逮捕入獄,直接判處死刑。
原來自從那次在顧氏門口被我拒絕。
回到家後的陸子沉就開始不正常,性格一改往日的暴躁。
而姜盈盈仗着他爸還有點關系背景,在陸家作威作福。
完全不管陸子沉身上背着的沉重債務。
一直在陸子沉的雷區試探,每天不上班,一味地偷花他辛苦賺的錢,花錢大手大腳,只自己顧吃喝玩樂。
最重要的是姜盈盈根本不管生病臥床的李春花,最後導致她去世。
這下陸子沉徹底變了。
於是,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的腦海裏成型。
陸子沉趁姜盈盈午休之際,聯合人販子,通過渠道,把她賣到緬北去了。
姜盈盈一失蹤後,他爸急壞了,找人無果,最後也被陸子沉給忽悠去賣了。
一個人頭數值兩百萬,賣了兩個人,陸子沉到手四百萬。
怪不得後來,陸子沉一次性還清我的錢。
等警察找到的時候,姜盈盈已經雙眼盡瞎,雙手雙腳被砍斷,精神混亂,徹底瘋了。
他爸爲了保護她,先一步被害死。
陸子沉強烈提出要見我,否則絕對不招供有用信息。
無奈之下,我只好應下來。
陸子沉一上來就開門見山道,
「我想聽真話,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你猜我爲什麼會給你們占到便宜,畢竟商人重利,我又不是傻子,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是你把我的真心當兒戲,把我的付出當理所當然。
「這個問題,現在已經沒意義了」
我眼神沒有絲毫波瀾,聲音更加冰冷。
「你做的這事簡直喪心病狂!」
「一切都是她活該,罪有應得,要不是她,我媽也不會死,所以她必須付出代價…哈哈哈…」
回答完陸子沉的問題後,我牽起等着我的陳知揚,最後丟下一句,
「要不是你,我也不會遇到我老公,而且我們很恩愛!」
看着我決絕轉身離去的背影。
陸子沉當即癱坐地上,嚎啕大哭,哭聲裏充滿了悔恨和絕望,不停地嘶吼,
我想他現在才真正明白,他早就徹底失去了那個曾經視他如生命的“顧曉曉”了。
也徹底失去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