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開局一塊板磚，能力全靠吞
六月十九，下午三點十七分。
任財蹲在寫字樓二樓的窗台上，嘴裏叼着半塊發黴的面包，看着樓下三只半人高的“大蟑螂”撕扯一具流浪漢屍體。陽光透過布滿裂紋的玻璃照進來，在他磨得發亮的牛仔褲膝蓋上投下光斑，褲兜裏那枚祖傳的銅錢硌得胯骨生疼——這是他今天出門前特意揣上的，據爺爺說能招財，現在看來，招的可能是“屍財”。
“咔嚓。”面包渣掉進領口，任財哆嗦了一下。不是嚇的，是餓的。距離“大停電”已經過去七天，超市貨架比他的臉還幹淨，能找到這半塊發黴面包，全靠他祖傳的“撿漏”天賦——比如此刻，他正盯着蟑螂窩裏那瓶沒開封的礦泉水。
七天前，全球突然停電，緊接着是天空飄起熒光綠的“雪花”，新聞裏叫它“靈能粒子”，民間叫它“老天爺打噴嚏”。任財當時正在網吧打遊戲，屏幕突然黑屏，耳機裏傳出滋滋的電流聲，緊接着整個網吧的人都開始尖叫——鄰座那哥們的胳膊上，長出了半根雞毛。
現在想來，那哥們還算幸運。至少沒像樓下這些蟑螂一樣，從指甲蓋大長到洗衣機大小，還學會了用前肢握啤酒瓶（雖然握得不太穩）。
“咕……”肚子又在抗議。任財咽了口唾沫，把最後一點面包塞進嘴裏，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褲兜裏的銅錢突然發燙，像是揣了塊烙鐵。他愣了一下，這玩意兒跟着他二十年，除了硌人從沒出過幺蛾子。
就在這時，樓下的蟑螂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復眼反射出幽綠的光。任財心裏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他剛才咽面包的動靜太大了。
三只蟑螂扔下屍體，發出“嘶嘶”的叫聲，順着寫字樓的排水管往上爬。它們的甲殼在陽光下泛着油光，六對爪子抓着牆壁，發出刺耳的刮擦聲，聽得任財頭皮發麻。
“大哥們，我就是個路過的，不打擾你們幹飯……”任財一邊往後退，一邊試圖和蟑螂講道理。當然，這純屬徒勞。他瞥了一眼旁邊的消防栓，腦子裏飛快盤算着：跑？樓梯被堵死了；跳？二樓不算高，但下面是水泥地，跳下去斷條腿，下場和那流浪漢差不多；打？他手裏只有早上出門撿的半塊板磚。
“要不試試談判？”任財握緊板磚，咽了口唾沫，“我把面包渣分你們點？”
第一只蟑螂已經爬了上來，張開嘴，露出密密麻麻的牙齒，一股酸臭味撲面而來。任財閉着眼，掄起板磚就拍了過去——“砰！”
板磚結結實實砸在蟑螂的腦袋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蟑螂晃了晃，似乎有點懵。任財眼睛一亮：“嘿，還是只脆皮！”
沒等他高興兩秒，蟑螂猛地一甩頭，堅硬的甲殼把板磚彈飛，順勢用前肢劃向他的胸口。任財下意識地後退，後腰撞在窗台邊緣，疼得他齜牙咧嘴。褲兜裏的銅錢燙得更厲害了，像是要燒穿布料。
“拼了！”任財急中生智，抓起窗台上一個沒喝完的可樂瓶，狠狠砸向蟑螂的眼睛。可樂瓶應聲而碎，黏糊糊的液體濺了蟑螂一臉。趁它晃頭的功夫，任財撲過去，雙手死死按住它的腦袋，膝蓋頂住它的背。
蟑螂瘋狂掙扎，六條腿亂蹬，把旁邊的辦公桌踹得東倒西歪。任財咬着牙，用盡全身力氣——他高中是校隊的摔跤替補，雖然沒上過場，但姿勢還是會一點。僵持了大概半分鍾，他感覺胳膊快斷了，就在這時，褲兜裏的銅錢突然“嗡”的一聲，一道微不可查的紅光順着他的手臂流進蟑螂體內。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原本瘋狂掙扎的蟑螂突然不動了，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甲殼失去光澤，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水分。任財嚇了一跳，趕緊鬆開手。只見那蟑螂縮成一團，變成了一塊灰黑色的硬殼，輕輕一碰就碎成了渣。
而他的手心，殘留着一股暖流，順着手臂流遍全身，原本酸痛的肌肉瞬間充滿了力量，連餓肚子的感覺都減輕了不少。褲兜裏的銅錢也不燙了，反而有點溫溫的，像是揣了個暖寶寶。
“這……這是啥情況？”任財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地上的蟑螂殼，腦子有點轉不過彎。難道是這銅錢顯靈了？還是說，他剛才打蟑螂的時候，不小心打通了任督二脈？
“嘶嘶！”另外兩只蟑螂已經爬了上來，看到同伴的慘狀，發出憤怒的嘶鳴。任財顧不上多想，剛才那股暖流讓他信心大增——反正打不過也是死，不如試試能不能再“吸”一只。
他撿起地上的半截板磚，擺出一個自認爲很帥的姿勢：“來啊！剛才不是挺橫的嗎？看我不把你們吸成薯片！”
第二只蟑螂率先沖了過來。任財有了經驗，不再硬拼，而是利用辦公室裏的桌椅做掩護，靈活地躲閃。他發現自己的反應速度好像變快了，以前體育課跑八百米都能掉隊，現在居然能輕鬆躲過蟑螂的撲擊。
繞着辦公桌轉了三圈，任財瞅準機會，猛地矮身，躲過蟑螂的前肢，順勢一拳砸在它的甲殼銜接處——那裏看起來比較軟。拳頭接觸到甲殼的瞬間，褲兜裏的銅錢再次發燙，紅光一閃，這只蟑螂也步了同伴的後塵，迅速幹癟下去。
暖流再次涌遍全身，比剛才更強烈。任財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視力變好了，能清晰地看到第三只蟑螂復眼裏的血絲。
“原來我不是招財，是‘吸’財啊！”任財恍然大悟，這能力簡直是爲末世量身定做的——打怪升級，還不消耗藍條，就是有點費怪物。
第三只蟑螂明顯害怕了，往後退了兩步，似乎想逃跑。任財哪能放過它，剛才吸收的能量讓他渾身是勁，正沒處使呢。他一個箭步沖上去，抓住蟑螂的一條腿，猛地往地上一摔。
“砰！”蟑螂被摔得七葷八素。任財騎在它身上，按住它的腦袋，心裏默念：“吸！給我狠狠地吸！”
銅錢再次發熱，紅光更盛。這一次，任財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帶着腥味的能量順着手臂涌入體內，在他的四肢百骸裏流動。他甚至能“看”到這股能量被銅錢過濾掉雜質，變成純淨的暖流，滋養着他的身體。
當最後一絲能量被吸收，蟑螂也變成了灰渣。任財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感覺自己能一拳打死一頭牛——當然，他沒試過，主要是找不到牛。
他走到窗邊，低頭看了看那瓶礦泉水，又看了看地上的蟑螂渣，突然覺得這末世好像也沒那麼可怕。至少，他有了活下去的資本。
“先去找點吃的，再去看看張勇和周凱那倆貨死了沒。”任財拍了拍褲兜，銅錢安安靜靜地躺着，“對了，還有林悅……”
一想到林悅，任財的心跳就有點加速。林悅是他的大學同學，也是他暗戀了四年的女神。末世前，他只敢在朋友圈給她點贊，現在倒是有機會英雄救美了——前提是能在這廢墟裏找到她。
他搜刮了一下辦公室，找到兩包沒開封的餅幹，一瓶紅牛，還有一個打火機。把這些塞進背包，又撿起那半塊板磚別在腰後，任財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通往樓梯間的門。
樓梯間裏彌漫着一股鐵鏽味，牆角結着蜘蛛網。任財放輕腳步，往下走了兩層，突然聽到一樓傳來爭吵聲。
“……這瓶水是我先看到的！”一個熟悉的大嗓門響起。
“放屁！明明是我先伸手的！”另一個聲音也很耳熟。
任財笑了——是張勇和周凱。這倆貨是他的發小，從穿開襠褲就認識，末世前一個是健身房教練，一個是程序員，現在居然還在爲一瓶水吵架。
他快步走下樓，只見張勇和周凱正扭打在一起，旁邊扔着一個空了的礦泉水瓶。張勇人高馬大，肌肉發達，但動作笨拙；周凱瘦小靈活，專攻下三路，兩人打得難分難解，場面一度十分滑稽。
“停！”任財大喝一聲，“倆大男人搶一瓶空水瓶，丟不丟人？”
張勇和周凱同時停手，看到任財，都愣住了。
“財哥？你還活着！”張勇咧開嘴，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臉上還帶着鞋印。
周凱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一臉驚訝：“你怎麼找到這兒的？我們躲在這裏三天了，就靠啃樹皮活着。”
任財從背包裏掏出餅幹扔給他們：“先墊墊肚子。你們沒事吧？家裏人聯系上了嗎？”
張勇撕開包裝袋，狼吞虎咽地吃起來，含糊不清地說：“別提了，手機早就沒信號了。我爸媽在老家，不知道怎麼樣……”
周凱相對冷靜，一邊吃一邊說：“我家就在這附近，昨天想去看看，結果小區門口被幾只像狗一樣的怪物堵住了，根本進不去。”
任財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別擔心，先活下去再說。對了，你們有沒有見過林悅？”
提到林悅，張勇嘴裏的餅幹差點噴出來：“你還惦記着女神呢？現在這世道，能活着就不錯了……”
“我見過。”周凱推了推眼鏡，“前天在超市門口，看到她和幾個同學在一起，被幾只蟑螂堵着，好像挺危險的。”
任財心裏一緊：“在哪家超市？”
“就是前面路口那家惠民超市。”周凱指了指方向，“不過你現在去也沒用，那地方估計被怪物占了。”
任財站起身，握緊了腰間的板磚：“去看看才知道。”他體內的能量還在涌動，給了他足夠的底氣，“你們倆跟不跟我來？”
張勇抹了抹嘴，把剩下的餅幹塞進口袋：“財哥去哪，我去哪！反正跟着你有吃的。”
周凱猶豫了一下，也點了點頭：“多個人多個照應。”
任財笑了笑，帶頭走出了寫字樓。陽光刺眼，街道上布滿了廢棄的汽車和垃圾，遠處傳來隱約的嘶吼聲。末世才剛剛開始，但他不再是那個只能蹲在窗台上啃發黴面包的普通青年了。
他有了特殊能力，有了同伴，還有一個想要保護的人。
“走，找林悅去！”
任財的聲音不大，卻帶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堅定。褲兜裏的銅錢微微發燙，像是在回應他的決心。吞噬進化的道路，從此刻正式開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