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珍推門的這一刹那,喧鬧聲戛然而止。
單膝跪地的男人,滿臉嬌羞的女人。
眼前的場景是如此幸福,除了……求婚的男人,是她相戀十年男友,被求婚的女人,是他的發小白詩吟。
容珍愣在當場。
女人望向她,臉上露出屬於勝利者的微笑。
“來的正好。”白詩吟抬起帶着大鑽戒的手,從酒塔上隨手拿起一杯香檳,走到容珍面前,“既然你都看到了,就不用我解釋了吧?”
“喝了這杯酒,你和陸湛往後就各自安好吧!”
女人手上碩大的梨形鑽戒閃耀扎眼,容珍下意識縮緊手指,藏起自己手上陸湛隨手買的銀素戒。
她沒應聲,只是直直望陸湛,人仍舊有些傻愣,“爲什麼?”
陸湛緩緩從地上起身。
“還能有什麼?我要結婚了。”他不耐煩道。
“那我呢?”容珍紅着眼,心髒抽疼。
十年感情,在這一刻,竟不值一提。
“這還用我說?你要怎樣就怎樣!”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沒露出一點好臉色。
富二代找門當戶對的人結婚再正常不過,沒什麼好解釋的。
她就不應該來,來了就不該問。
“可是,你不是答應過我,我們……”容珍嘴唇顫抖,聲音染上一絲哭腔,“我們明明說好了的啊!”
“誰跟你說好了?!我說什麼你就當真嗎?!”
私底下隨便說着哄人的話,她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了,真是搞笑!
他這樣的身份,跟她當然只是玩玩,真要結婚,當然得另找!
這種話她居然問得出口!
“別在哭哭啼啼這兒丟人現眼!喝了詩吟敬的酒,趕緊走!”
容珍站在原地,淚水不爭氣往上涌。
圍觀人的表情精彩紛呈,有奚落,有鄙夷,還有幸災樂禍,那些眼神,都針一樣往她身上扎。
容珍拼命壓住眼裏瘋狂上涌的淚,伸手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來時心懷期待,走時,淚水模糊眼睛,連路都看不清了。
“容小姐……”
沒跑幾步路,一個氣喘籲籲的侍者就從身後突然追上,拽住了她的胳膊,“容小姐喝醉了,我扶您去休息……”
“不用……”
容珍剛想推開他,卻發現自己渾身軟得厲害。
侍者強拖着她進電梯,又轉向頂樓的總統套房。
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他用力一推,摔趴在了套房內的地毯上。
這一跤摔得有點重,容珍恍惚了好一陣才從地上爬起來。
剛剛的酒……有問題!
她強撐着昏沉的腦袋往前望去,包和手機都被摔到裏面去了,手機更是掉出老遠。
要撿手機,趕緊報警……
只是,才扶着牆走了兩步,她就跟軟面條似的栽倒在了大床上。
*
容臨是被熱醒的,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裏有朵異香撲鼻的花兒不停用花骨朵蹭他,蹭得他整個人無端燥動。
醒來一看,身邊一張粉白的女生小臉,頭發散亂,陷在軟枕裏,臉緊緊貼着他的胳膊,嘴唇微張,香氣正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容珍?!!!
容臨瞳孔微張,他閉了閉眼又睜開,伸手碰了下女孩的臉,似乎想確認她到底是夢境還是真實。
這一點點觸碰,像是開啓了什麼開關。
容珍突然纏了上來,兩只手如海草一般摟向他,嘴唇無意識喃喃,“熱……”
伴隨着她的動作,肩頭大片雪膩肌膚露出,往下豐盈如羊脂白玉,生膩生香。
男人喉結滾動,眸中浮上一絲燥熱。
果然是腦子燒糊塗了,竟然夢見了容珍躺在他床上。
簡直荒唐。
他們……根本沒什麼交集。
甚至連夢裏,她也很少來找他。
女孩在他身上亂蹭,小手到處亂摸,仿佛他是什麼巨大的人形玩偶。
容臨閉着眼強行忍耐,但那雙小手卻突然伸進了他的襯衫裏。
男人倏然睜眼,握住了對方的手腕。
即使在夢裏,她也不該如此放肆。
他轉過身,一只手將容珍不安分的兩個手腕都並攏抓住,另一只手騰出,捏住了她雪粉的兩腮。
“不要亂摸。”他警告夢裏的人。
小姑娘臉都被他捏得嘟起,好像兩個雪媚娘,水汪汪的眸子半睜不睜,看上去誘人至極。
容臨燙到似的要鬆開,容珍卻又就着他的手掌,往他掌心蹭了蹭,發出了輕微的嗚聲。
容臨這才注意到,她兩頰淚痕未幹,睫毛也是溼的,像是哭過。
誰讓她哭的?
他拇指劃過小姑娘臉上溼潤之處,像是擦拭,又像是撫摸。
容珍只覺得臉上更熱了,她忍不住順着這只手,繼續往上靠,試圖獲取更多的清涼。
“熱……”她再次喃喃,說完,又嗚咽了一聲。
容臨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即便是在夢裏,他也不是會隨意失控的人。
容珍有一個深愛的小男友,他對容珍……只是數面之緣的長輩和晚輩關系,僅此而已。
就算她闖入他的夢裏,他也不可能做什麼逾矩之舉。
臉上傳來薄薄的觸感,卻又得不到進一步的安撫,容珍愈發難受。
“熊熊,嗚嗚……”她喊自己抱着的大玩偶。
“我不是你的熊。”容臨無奈。
然而下一秒,一個過分柔軟的觸感突然襲擊全身,男人瞳孔微震,她怎麼直接爬到他身上來了!
幾乎是在瞬間,某個地方就起了變化。
容臨下意識想把她推下去,然而即便是做夢,他也不知在顧忌着什麼,不敢用力。
推不開,便只能任由容珍半趴在他身上,手指亂摸……
這實在是……
他額上青筋乍現,手指緊緊握成拳。
他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他只能別過臉去,不去看她。
片刻後,胸前傳來溼意,嗚咽的,小獸似的哭聲低低響起。
她哭了,哭得極傷心,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容臨無法忽視,良久,轉過頭來,有些生疏地用手去摸容珍的頭發。
兩人身體緊緊相貼,毫無間隙,容臨隔着衣服感受到小姑娘身上傳來的熱意與柔軟,他告訴自己,他只是安慰下她,並無他意。
容珍卻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眼。
她抬起頭,定定看了他幾秒,像是在確認眼前這儒雅俊逸的人到底是誰,數秒後,帶着哭腔張嘴,“小容叔叔,嗚,我好難受!”
容臨腦子的那根弦突然就斷了。
他聽不得她哭着喊他叔叔的樣子。
夢而已,夢裏無需顧忌。
他取下鼻梁上的金絲眼鏡,扔到一旁,低頭,去吻女孩臉上的淚水。
“別怕,小容叔叔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