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這是一次從零開始的創業機會。做得好，未來可能就是分公司負責人。”
幾個年輕同事眼睛亮了。
沈清月坐在靠窗的位置，低頭記筆記。筆在紙上沙沙作響，晨光斜照進來，在桌面上投出窗格的影子。
有人舉手：“經理，具體什麼要求？”
“三年以上工作經驗，獨立負責過項目，文字和溝通能力要強。”經理翻了翻手裏的文件，“最重要的是穩定性。分公司剛起步，需要能沉下心做事的人。”
沈清月的筆停了一下。
穩定性？！
散會後，大家陸續走出會議室。沈清月收拾筆記本時，聽見前面兩個女同事的對話。
“你說誰會去？”
“鄰市啊，那不是得搬家？”
“反正我不去，我家孩子才上幼兒園，怎麼可能去外地。”
“也是，有家庭的都不方便。”
茶水間裏已經聚了幾個人。
沈清月進去，站在咖啡機前等的時候，聽見隔斷後面傳來壓低的聲音。
“誒，你們知道嗎？清月姐最近好像在辦離婚。”
水流聲譁譁的，沈清月的手穩穩握着杯子。
“真的假的？怪不得最近我看她臉色都不太好。”
“應該是真的，我上周五下班看見她在律師樓下，和一個男的一起出來，臉色可難看了。”
咖啡機發出“嘀”的一聲，咖啡流完了。沈清月端起杯子，轉身要走。
“嘖嘖嘖，清月姐這麼好的人都離婚了。不過話說回來，她要是真離婚了，倒是個機會。沒孩子沒牽掛，去分公司不是正好？”
“也是，那也得選得上吧………”
沈清月腳步沒停，走出茶水間。
走廊很長，陽光從盡頭的窗戶涌進來，在地磚上鋪開一片明亮。
回到工位，她解鎖電腦。
郵箱裏有幾封待處理的郵件，她一封封點開，回復。
手指敲擊鍵盤的聲音規律而平穩，就像她過去七年的人生，按部就班，每一步都走在該走的軌道上——直到軌道突然斷了。
中午吃飯時，她沒去食堂，點了外賣在工位吃。簡單的盒飯，一葷一素，米飯有點硬。
剛吃了兩口，內線電話響了。
“小沈，來我辦公室一下。”經理的聲音。
“好的，馬上。”
經理辦公室在走廊盡頭。沈清月敲門進去時，他正在看文件，抬頭示意她坐。
“經理，您找我？”
“嗯。”經理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看你沒去食堂，就叫你來問問，晨會上說的事，你怎麼想？”
“是個好機會。”沈清月回答得很標準。
“小沈啊，”經理往後靠了靠，“你進公司五年了吧？工作一直很認真，能力也不錯。這次分公司選人，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
沈清月等着下文。
“但是，”果然有轉折，“公司選調骨幹，不光看能力，也看穩定性。你最近……個人生活似有些變動？”
沈清月抬起頭，看着經理：“您是指？”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不一定準確。”經理避開了她的目光，“離婚這種事，確實很影響狀態。公司看重穩定性，尤其是這種外派的崗位，需要全身心投入……”
話說得委婉，但意思已經很清楚。
離婚的女人，情緒不穩定，需要謹慎考慮。
沈清月看着經理桌上那盆綠蘿，長勢很好，藤蔓垂下來，葉子綠得發亮。
“我明白了。”她說。
“你別誤會，我不是說你能力不行。”經理趕緊補充，“恰恰相反，我覺得你能力很強。只是這個節骨眼上，可能需要更多時間調整狀態。而且分公司那邊壓力大，其實在總部也很好，環境熟悉，壓力小。女人嘛，穩定最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