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一個人在客廳裏坐到了深夜。
她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們,當全場亮起SunM的銀色燈牌,當觀衆席上呼喚的全是SunM,當藍色燈牌淹沒在浩大的聲浪勢威時,他們要如何努力,才會贏得該有的掌聲?
她要怎樣才能改寫原漫既有的情節設定?
她如何才能讓他們體面地全身而退?
蘇衍下樓時,看見的就是宋稚那張幹幹溼溼的臉,髒得像一只貓。
“這麼晚了還不睡?”
宋稚顯然被嚇得不輕,她拍了拍撲撲亂跳的心髒,急忙說道:“睡,我馬上去睡。”
蘇衍倒了杯水,喝了兩口,看見她手指上的棉紗球滲出了血,他默默地坐到了沙發對面,向她伸出了手。
宋稚刷地一下,老臉可恥地紅了,還好牆上只一盞壁燈,散出淺淺的光,看不清她的窘迫,要不然她還怎麼出去做人。
蘇衍去解她的紗布,觸手驚涼,“冷不冷?”
宋稚一身的熱血全沖向了腦袋,手指能不冷麼,她嘴硬地說:“不冷。”
蘇衍笑了笑,一圈圈地解開紗布,他的眉眼異常的專注,凝神的時候,簡直帥得要人命。
宋稚保命地閉了眼去,在心裏狠狠地唾棄自己,矜持,矜持!直到感覺手裏的動作一滯,她才看向了他。
蘇衍沒想到傷口會這麼深,直接撕裂到指甲根部,肉都翻了出來,“還疼不疼?”
宋稚不想再有人爲她難過,一個顏鈞就夠了,她縮了手,被蘇衍握住了手腕。
他向上一眼看她,堅持道:“怕疼也得上藥。”
宋稚嘿嘿一笑,“這都被你發現了,輕點。”
整個換藥的過程,宋稚偏過頭去,不敢看一眼。
因爲疼。
鑽心的疼,一下下地沖上來,要不是看在蘇衍的份上,她肯定又會像在醫院那樣鬼哭狼嚎,然後被顏鈞死死地按住,繼續上藥。
終於上藥完了。
宋稚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水,眼下她就只剩了一個念頭,下次打死也不讓蘇然再碰她的一個手指頭。
蘇衍:“還像原來一樣包扎?”
宋稚立馬拒絕他,“不要,那樣蠢死了。”
蘇衍忽然覺得宋稚這個人不經逗,越逗越有意思,“醫生這麼包扎,肯定有他的道理,還是得包回球形。”
“不不,不是醫生包的,是實習生包的,他第一次上手,琢磨了半天才惡搞出這麼個球來,純粹是胡來。”
蘇衍忍着沒笑出聲來,最後還是在她的食指上包了個紗布球。
宋稚一臉的生無可戀。
蘇衍收拾好藥箱,單手插兜地站在她面前,低頭看着她說:“臉花得像只貓,時候不早了,回去洗洗睡了。”
宋稚伸手摸了摸臉,髒兮兮的,被蘇衍這麼一鬧,她的心情全然不一樣了,灰霾一掃而光,晴光大好。
“蘇衍,我們的首秀會不會技驚四座?”
蘇衍望了眼落地窗外無垠的夜色,回過頭來,眼神篤定地說,“會的。”
宋稚第二天睡過頭了。
她一覺睡到了太陽西下,等她匆匆趕到演出現場時,流行音樂盛典已經開始了。
體育館外面男男女女聚作一團,看着大屏幕熱烈地說個不停,場館內,烏壓壓地全是人潮,尖聲亂叫不絕於耳。
此刻大屏幕上亮相的,正是SunM。
宋稚拿着工作牌擠到前面,沒想到冤家路窄,她站在主攝影機後面,以一個最佳的視角,看着SunM七子華麗麗地登上舞台。
SunM七子的主唱兼隊長,正是娛樂圈炙手可熱的頂流男神Aries,許是中韓混血的緣故,他有着一雙格外深邃的眼睛,笑起來的時候,眼尾輕揚,比女人還要來得魅惑。
Aries站上舞台,七人列隊成一排,統一穿着黑金色的舞服,低頭朝向東方不發一語,直到Aries打了一個響指,整個體育館都安靜了下來。
他天生王者的氣勢,震懾全場。
Aries震了震長款風衣,單手插兜地站着不動,排頭的成員隨即跳着踢踏舞出列,極富節奏感的踢踏聲很快讓觀衆們心領神會,跟隨節奏鼓起掌來,聲浪一浪高過一浪,到最後一名成員出列,全場掌聲雷動,放眼所及,看到的全是銀色的燈海。
Aries就在觀衆的掌聲節奏中款款而動,然後沸騰了尖叫聲,音樂起,SunM七子嗨哥熱舞,極具沖擊力的節奏感掌控着舞台,每一個動作都張揚得恰到好處,撩得觀衆一個個都瘋魔了起來。
宋稚身邊就有幾個女生激動地哭了,劈着嗓子喊着愛你愛你愛死你,直到一曲終了,這聲音都沒有停歇過。
男攝影師和身邊的人調侃,“今晚最佳,SunM之後,看誰的表演都是垃圾。”
宋稚沒理會這句話,她趕着時間去後台,逆着人流往後走,當熱鬧一點點散盡,她趕到工作室的化妝間時,門由裏向外被人一把推開。
然後她掩住了嘴裏的驚呼,滿眼都是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