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時,趙觀平正在銅鏡前整理衣衫,並未回身看我。
只是淡淡吩咐:“給我拿三十兩銀子。”
我抻了抻洗得發白的衣角,低着頭:
“前天不是才拿了二十兩麼?
“是書院又讓添置什麼東西麼?”
我問得很輕。
可趙觀平的語氣卻有些凝重。
“我幼時的妹妹要來平京小住一段時日,我去渡口迎迎,難道你想讓我兩手空空,一副寒酸相麼?”
他終於回過身,漫不經心地掃了我一眼。
目光掠過我裙角一小片髒污上,面露不悅,皺了皺眉:
“又被那個小崽子作弄了?
“這麼大一個人,卻總被一個毛孩子欺負,當真是蠢笨至極。”
我張了張嘴,想爲自己辯解,最後只是小聲說:
“小虎不是壞孩子,只是害怕我過了黴運給雙兒,那孩子體弱······”
“囉嗦。”
還未說完,便被趙觀平不耐煩地出聲打斷。
我這才發現,他今日梳洗格外用心。
不僅沐浴焚香,換上了前月我剛爲他做的天青色袍子,還站在妝台前選了好半天的玉佩。
最後挑了一枚蟠螭白玉佩,系在腰間,上面墜着釋迦結的絡子。
“你將離着我臥房最近的那間廂房收拾出來,晚上再多燒幾道菜。
“不許放辣,婉柔妹妹久居江南,喜歡甜鮮口。”
他拿了裝着銀錢的袋子便要出門,我截住了他,捻着裙角吞吞吐吐:
“那我夜裏睡哪兒?”
這處院子一共兩間臥房,平日裏趙觀平住主屋,我睡在西廂房。
趙觀平頭也不抬,精心擺弄着懷裏一束開得極好的茉莉花:
“你搬張臥榻睡到灶房去吧,方便你早起做飯,也省得打攪我和婉柔敘舊。”
我愣住了。
趙觀平曾對我說過,只有最下等的仆人才睡在灶間。
可我是他定了親,未過門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