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覺醒青銅古樹
新紀元237年，9月1日，地球東海市，上午八點。
楊軒站在地球大學正門前，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不起眼的黑色小珠子，用細繩串着。珠子只有米粒大小，表面光滑，觸感溫涼。
這是三天前父親楊振天給他的。
“戴着，別摘。”父親當時說，“這是你祖父留下的蘊養物，明天覺醒儀式上用。”
蘊養物——每個修行者在十八歲天賦覺醒時，都需要準備的東西。天賦覺醒之初，都是白板：一柄虛影劍、一口虛影鍾、一把虛影刀，沒有任何特殊能力。只有融入蘊養物，天賦才會獲得初始形態和能力。
有錢人家會用稀有材料提前蘊養，孩子一覺醒就能得到強大的天賦形態。普通人只能用基礎材料，天賦成長緩慢。
“發什麼呆？”任建中走過來，脖子上掛着一顆暗黃色的晶石，核桃大小，表面有鱗片狀紋路，“你的蘊養物就這？一顆小珠子？”
“嗯，祖父留下的。”楊軒說。
“我這是地龍心。”任建中炫耀地晃了晃晶石，“我爸花三百萬星幣從黑市買的，行星級地龍凶獸的能量核心。等會兒覺醒儀式上融合，我的天賦至少是中級起步，說不定能到高級。”
楊軒沒說話。三百萬星幣，夠普通家庭生活幾十年了。任建中的父親颶風王是天火集團五位股東之一，有這個財力。
而他父親楊振天雖然是集團最大股東，但給他的只是一顆不起眼的小珠子。
八點半，中央覺醒廣場。
廣場上立着五十座覺醒台，每座台子三米見方，刻滿了能量傳導紋路。今年地球大學錄取的1200名新生，正按順序上台。
“下一個，任建中。”
任建中走上七號覺醒台，將地龍心放在胸前。覺醒導師——一位五十多歲的老者——啓動陣法。
淡藍色的能量光幕籠罩任建中。他胸前的晶石開始發光，融入他體內。幾秒後，他身後浮現出一具土黃色的鎧甲虛影——粗糙，簡陋，但已經有了基本形態。
“天賦覺醒：基礎戰甲（白板）。”覺醒導師記錄，“開始融合蘊養物……”
地龍心徹底融入，戰甲虛影劇烈變化！表面浮現出鱗片紋路，顏色從土黃變成暗金色，肩甲出現地龍頭顱的浮雕，整個鎧甲散發出厚重的氣息。
“天賦形態進化：地龍鎧（中級）。”
“初始能力：肉身強化、力量增幅。”
“生命力躍升：2.1→2.8級。”
台下響起驚嘆聲。一覺醒就是中級天賦，生命力直接沖到2.8級，這就是高級蘊養物的效果。
任建中走下來，滿面紅光：“看到沒？地龍鎧！中級天賦！楊軒，你的珠子要是太差，等會兒我讓我爸再給你找個好的蘊養物。”
“不用了。”楊軒搖頭，“就用這個。”
九點二十，輪到楊軒。
他走上十三號覺醒台，將黑色小珠子放在掌心。覺醒導師看了珠子一眼，沒說什麼——這種不起眼的小東西他見多了，最多就是低級材料。
陣法啓動。
能量光幕籠罩楊軒的瞬間，掌心的小珠子突然傳來清晰的溫熱感。緊接着，珠子融化了——不是物理意義上的融化，而是化作一道混沌色的氣流，鑽入他手心。
意識深處，有什麼東西開始凝聚。
按照正常流程，這時應該浮現出白板天賦的虛影：劍、刀、鍾、甲，四選一。但楊軒“看”到的，是一團混沌的霧氣。
霧氣中，有東西在生長。
是樹。
一株三尺高的青銅色樹苗從霧氣中鑽出，樹幹纖細卻蒼勁，樹皮布滿天然的玄奧紋路。九根主枝向上伸展，只有最下面一根長出了一片嫩葉——米粒大小，散發着微弱的青銅光芒。
“這是……”楊軒愣住了。
覺醒導師也愣住了。他監測着覺醒儀式的能量數據，發現楊軒這邊的讀數異常平穩，沒有任何波動——這不符合常理。融合蘊養物時，能量會有明顯起伏。
“天賦覺醒：青銅樹苗（白板）。”導師遲疑地記錄，“融合完成，形態……未明顯變化。”
台下有輕微的笑聲。
“樹苗？這也算天賦？”
“白板樹苗，有什麼用？當柴燒嗎？”
“聽說他爸是天火集團董事長，就給兒子準備這？”
楊軒走下覺醒台，任建中迎上來：“怎麼樣？有什麼能力？”
“不知道。”楊軒感受着意識深處的青銅樹苗，“好像是……沒什麼特殊能力。”
“白板天賦都這樣。”任建中拍拍他肩膀，“沒事，以後慢慢找材料蘊養。我家倉庫裏還有些中級材料，回頭給你挑幾樣。”
十點，生命力測試區。
覺醒儀式後，所有新生要測試當前的生命力等級。人類平均是2級，基礎壽命100年，每提升1級增加10年壽命。十八歲能達到3級就是天才。
測試儀前排着隊。任建中先測：
生命力：2.8級
壽命評估：基礎100年+當前等級28年=128年
天賦：地龍鎧（中級）
潛力評級：B+
“不錯。”測試老師點頭，“中級天賦，2.8級，好好培養有希望到6級。”
輪到楊軒時，他把手放在測試儀上。
儀器亮起微弱的青光：
生命力：2.3級
壽命評估：基礎100年+當前等級23年=123年
天賦：青銅樹苗（白板）
潛力評級：D
很普通的數據。甚至可以說差——在地球大學這種天才雲集的地方，白板天賦、2.3級，幾乎是墊底水平。
楊軒收回手，注意到左手掌心多了一個淡淡的樹形印記，和意識中的青銅樹苗一模一樣。
“下一個。”
下午兩點，導師分配大廳。
1200名新生按測試成績分區域坐下。楊軒坐在最後排的E區，這裏都是白板天賦或低級天賦的學生。任建中在B區，中級天賦區域。
前方高台坐着五十位導師，最年輕的也有五十歲左右。主持分配的老教授頭發全白，聲音通過擴音設備傳來：
“地球大學實行導師制，每位導師帶十名學生。現在開始分配。”
全息屏幕滾動名單。
楊軒在E區列表裏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學生：楊軒
導師：陳國棟
導師等級：生命力9級（準王級）
導師天賦：重山劍（高級，由白板長劍蘊養四十年而成）
準王級導師！楊軒心中一動。9級強者，距離行星級只差一步。
再看分組名單：
陳國棟導師組（10人）：
1. 楊軒（青銅樹苗，白板）
2. 林雨薇（寒冰短劍，中級——由白板短劍融入‘寒玉’而成）
3. 趙剛（鐵岩盾，中級——由白板盾牌融入‘黑鐵岩心’而成）
4. 吳超（機械目鏡，低級——由白板目鏡融入‘基礎芯片’而成）
5. 孫倩（念力結晶，低級）
6. 王浩（土石甲，低級）
7. 李靜（治愈葉，低級）
8. 張濤（能量弦，白板）
9. 周明（風紋刀，低級）
10. 鄭凱（火焰紋章，低級）
十個人裏，只有林雨薇和趙剛是中級天賦，其他都是低級或白板。楊軒的青銅樹苗在其中並不顯眼——甚至更差，因爲樹苗形態太罕見，沒人知道該怎麼蘊養。
C區303導師室。
陳國棟走進來時，所有學生都屏住了呼吸。他看起來五十歲出頭，短發灰白，面容堅毅，右臉頰有一道細長的傷疤。雖然收斂了氣息，但那種久經沙場的壓迫感依然存在。
“我是陳國棟。”他聲音沉穩，“未來四年是你們的導師。我不管你們是什麼背景，到了我這裏都一樣。我的規矩：第一，按時完成訓練；第二，不準欺壓同學；第三，每月考核，連續兩次倒數第一，自動退出。”
他頓了頓：“現在，展示你們的天賦。”
從左到右開始。
林雨薇抬手，掌心浮現一柄十厘米長的冰藍色短劍虛影，寒氣彌漫：“寒冰短劍，中級天賦，由白板短劍融入寒玉蘊養而成，能力是冰系攻擊。”
趙剛低喝一聲，身前浮現一面半人高的黑色盾牌虛影，表面有岩石紋理：“鐵岩盾，中級天賦，由白板盾牌融入黑鐵岩心而成，能力是物理防御。”
吳超的右眼前浮現一副半透明的機械目鏡：“機械目鏡，低級天賦，增強視覺和數據分析。”
輪到楊軒時，他心念一動，身後浮現出那株三尺高的青銅樹苗虛影——纖細的樹幹，九根主枝，最下面一根有片米粒大小的嫩葉。
“青銅樹苗，白板天賦，能力……還不知道。”
有幾個同學看了他一眼，眼神復雜。樹苗形態的天賦太少見了，而且白板，意味着還沒融入任何蘊養物。
陳國棟盯着青銅樹苗看了幾秒，眉頭微皺，但沒說什麼：“下一個。”
後面幾人陸續展示。都是很常見的低級天賦：王浩的土石甲是層土黃色護甲，李靜的治愈葉是片綠葉虛影，張濤的能量弦是根發光的絲線，周明的風紋刀是帶風紋的短刀，鄭凱的火焰紋章是燃燒的印記。
“都記住了。”陳國棟說，“天賦是白板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用心蘊養。我當初覺醒的也是白板長劍，用了四十年，融入十七種材料，才進化成現在的高級重山劍。”
他目光掃過所有人：“所有功法都只能修煉到9級。想到達9級，天賦至少要到高級。想突破到行星級，天賦必須進化到半王級以上。這需要資源，需要拼命。”
“明天開始正式訓練。今天下午自由活動，可以去材料庫看看，了解蘊養材料的價格。解散。”
傍晚，材料庫。
地球大學的材料庫是對學生開放的，可以用學分兌換材料來蘊養天賦。楊軒走進去時，裏面已經有幾十個新生在逛。
貨架上擺着各種材料，標注着名稱、品階、價格：
基礎鐵礦石：低級材料，100學分/公斤，適合蘊養武器類天賦
寒玉碎片：中級材料，5000學分/塊，適合冰系天賦
黑鐵岩心：中級材料，8000學分/塊，適合防御類天賦
地龍鱗片（殘）：中級材料，12000學分/片
火晶石：低級材料，800學分/塊
風語木：低級材料，600學分/段
……
楊軒看着價格，心裏一沉。他每月只有50基礎學分，想買塊最便宜的低級材料都要攢兩個月。
“看什麼呢？”任建中走過來，手裏拿着本材料目錄，“想買蘊養材料？我建議你先攢錢，低級材料用了也白用，至少要中級材料才開始有效果。”
“我知道。”楊軒說。
“對了，我剛打聽到個消息。”任建中壓低聲音，“陳國棟老師以前是軍部的，上過前線，和蟲族打過仗。他臉上的疤就是那時候留下的。聽說他卡在9級已經八年了，一直在尋找讓重山劍進化到半王級的機會。”
楊軒點頭。所有修行者都知道，9級是功法上限。想到達行星級，不僅讓天賦進化到至少高級，還要“尋道”——所以王級就已經是文明戰力中的高端戰力。
“還有。”任建中說，“我聽說學校每年會組織高年級學生去資源星實習，表現好的能分到稀有材料。咱們好好練，爭取明年有機會去。”
晚上，單人宿舍。
楊軒坐在床上，心神沉入意識深處。
青銅樹苗靜靜懸浮，嫩葉散發着微弱的青銅光芒。他嚐試與樹苗溝通——這是蘊養天賦的第一步：建立連接。
嫩葉輕輕搖曳。
隨着葉片搖動，楊軒感覺到周圍空氣中，有無數微小的能量光點正在朝樹苗匯聚。這些能量被樹苗吸收，樹苗以肉眼難以察覺的速度……生長了一點點。
“自動吸收能量生長？”楊軒睜開眼睛，有些驚訝。
他回憶課堂上學過的知識：天賦蘊養有三種方式。第一，融入對應材料；第二，在特殊環境中溫養；第三，通過修煉反哺。第三種最慢，但不需要額外資源。
他的青銅樹苗，好像是在用第三種方式，而且效率不低。
楊軒又嚐試修煉家族功法《天火典》。這是楊家的古武功法，能修煉到9級，之後就需要自己“尋道”突破。
按照功法描述，修行就是吸收能量轉化爲生命力，同時反哺天賦，促進天賦成長。
他引導能量進入體內，運轉周天。
這一次，他清晰感覺到了——青銅樹苗在主動吸收他修煉時產生的能量，而且吸收效率極高。更讓他驚訝的是，樹苗吸收的能量屬性很雜：火系、風系、土系、水系……全都要。
“全屬性吸收？”楊軒心跳加速。
這能力如果傳出去，恐怕會引來麻煩。
他看向左手掌心，樹形印記微微發熱。意識中的樹苗，嫩葉似乎長大了一點點——從米粒大小，變成了綠豆大小。
“成長了……”楊軒喃喃道。
雖然很慢，但確實在成長。而且是不需要任何材料的、自動的成長。
他想起了那顆黑色小珠子。父親說那是祖父留下的蘊養物，但融合後，珠子就消失了，只留下這棵青銅樹苗。
那珠子到底是什麼品階的材料？能蘊養出這樣特殊的天賦？
楊軒不知道。但他知道一件事：這棵青銅樹苗，絕不簡單。
深夜，楊軒結束修煉。
他看向窗外。地大的校園裏，修煉區的塔樓還亮着燈，那是高年級學生在加練。材料庫的方向，還有學生在排隊兌換材料——那些都是家裏有資源的，能用學分換材料快速蘊養天賦。
在這個所有人都需要靠資源堆砌才能成長的世界，他這個白板天賦的擁有者，卻有一棵能自動成長、全屬性吸收的青銅樹苗。
路還很長。
但至少，他的起點並不像看起來那麼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