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皇女之約
新紀元237年，9月24日，周二清晨六點。
醫療室內，高級治療儀發出柔和的藍光籠罩着楊軒的左耳。昨夜比賽留下的音波創傷正在迅速愈合，但大腦深處仍殘留着陣陣鈍痛——那是神經受損的後遺症。
“再治療十分鍾就能完全恢復。”醫療官是個面容溫和的中年女性，“不過接下來三天最好不要暴露在強噪音環境，尤其是天賦類音波攻擊。”
楊軒點頭，目光落在治療儀顯示屏上。生命力數據：2.67級。昨夜戰勝周文倩後，樹苗吸收了她逸散的部分音波能量，生命力又提升了一點。
但更讓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八強已定，按照約定，今天可以去見楚雲妃了。
“治療完畢。”醫療官關閉儀器，“你可以走了。”
楊軒起身道謝，走出醫療室。門外，任建中正等着他。
“怎麼樣？”任建中間。
“恢復了。”楊軒活動了一下脖子，“昨晚後來發生了什麼？比賽結果都出來了嗎？”
“都出來了。”任建中調出終端屏幕，“八強完整名單：上半區炎燼、林雨薇、吳峰、我；下半區雷毅、你、麟雲、王超。”
“王超贏了李靜？”楊軒有些意外。李靜的治療葉天賦雖然攻擊力不強，但防御和續航能力很強。
“王超的土石巨人天賦正好克制治療系。”任建中解釋，“而且他生命力2.9級，硬實力有差距。不過……”
他頓了頓：“下半區四分之一決賽，你的對手是雷毅。麟雲對王超。如果不出意外，你贏雷毅的話，半決賽會對上麟雲。”
雷毅。3.5級，雷暴戰矛天賦。真正的強敵。
“上半區呢？”楊軒問。
“我第一輪對吳峰，問題不大。但半決賽大概率對炎燼。”任建中眼中閃過戰意，“正好試試我現在的極限。”
兩人正說着，楊軒的個人終端震動。是一條加密信息，發件人顯示爲“楚”。
“楚雲妃發來的。”楊軒點開信息。
內容很簡單：“今日下午兩點，天穹塔頂層觀景台。獨自前來，勿帶他人。——楚”
天穹塔是地球大學的標志性建築，高三百米，頂層觀景台可俯瞰整個校園。平時不對學生開放，但以楚雲妃的身份，要個臨時權限易如反掌。
“她約你了？”任建中瞥了一眼屏幕，“小心點。皇級之女不會無緣無故接觸一個新生，肯定有所圖。”
“我知道。”楊軒關閉終端，“但我需要她掌握的情報。關於青銅文明，關於九樹祭壇，關於……我的天賦。”
“需要我暗中保護嗎？”任建中壓低聲音，“我可以讓家族護衛在塔下待命。”
“不用。”楊軒搖頭，“她既然說了獨自前來，如果發現有人跟隨，反而可能適得其反。而且以她的實力，真要動手，護衛也擋不住。”
6.8級對2.67級，那是碾壓級的差距。
“那你自己小心。”任建中拍拍他肩膀，“下午兩點前，我會把雷毅的最新情報整理給你。那家夥昨天賽後放出話來，要在三分鍾內解決你。”
楊軒眼神一冷：“那就看看誰解決誰。”
上午九點，三號訓練場。
陳國棟組的八強選手齊聚——楊軒、任建中、林雨薇，趙剛雖然止步十六強，但也到場支持。
“首先恭喜你們三人進入八強。”陳國棟站在場中，面色嚴肅，“這創造了我們組的歷史最好成績，也是地球大學近年來的最佳表現。”
“但八強只是開始。接下來的對手，每一個都比之前強得多。”他調出對戰表，“任建中對吳峰，問題不大。林雨薇對炎燼……盡力就好，安全第一。”
林雨薇點頭，眼神平靜。她知道自己和炎燼的差距，但不會輕易認輸。
“楊軒對雷毅。”陳國棟看向楊軒，“這是你最艱難的一戰。3.5級對2.67級，等級差距太大。而且雷毅的雷暴戰矛攻擊力極強，你的根須防御恐怕擋不住幾下。”
“我明白。”楊軒說。
“不過也不是全無機會。”陳國棟調出雷毅的比賽錄像，“雷毅性格暴躁，容易上頭。他的攻擊模式大開大合，追求一擊必殺。如果你能避開前幾波猛攻，消耗他的體力，等他急躁露出破綻時，就有機會。”
他停頓一下：“但關鍵在於，你怎麼在他的猛攻下存活。雷暴戰矛的攻擊範圍達到十五米，速度極快，你的藤甲移動可能不夠。”
楊軒也在思考這個問題。雷毅不是周文倩，不會給他從容布置戰術的時間。很可能一開場就是疾風驟雨般的攻擊。
需要更快的反應速度，更強的防御能力。
“下午的訓練，我會模擬雷毅的攻擊模式，你們三個都要適應。”陳國棟說，“現在，開始吧。”
訓練持續到中午十二點。陳國棟用模擬器生成雷系攻擊，威力控制在3級水準，讓三人輪流應對。
楊軒很快發現了問題——雷系攻擊不僅有物理破壞力，還帶有麻痹效果。根須被雷電擊中後，會短暫失去控制。藤甲的導電性也會讓麻痹效果傳導到自身。
“需要絕緣材料。”他記下這個需求。
中午一點，別墅修煉室。
楊軒打開學校兌換系統，搜索絕緣材料。結果令人失望——最便宜的“雷擊木碎片”（低級絕緣材料）也要500學分。而他賬戶裏只剩22學分。
買不起。
只能從現有能力想辦法。樹苗的第六片葉子來自鬼面藤，具有生命感知和能量吸收特性。如果能讓它進化出吸收雷電的能力……
但時間太緊了。下午兩點要見楚雲妃，晚上要研究戰術，明天上午就比賽。
“走一步看一步吧。”楊軒輕嘆。
他換了身幹淨的訓練服，將斂息符貼身戴好，出發前往天穹塔。
下午一點五十分，天穹塔底層。
這是一座通體銀白色的螺旋形建築，塔身覆蓋着能量紋路，頂端懸浮着一顆小型能量核心，爲整個校園提供備用能源。
楊軒刷學生證進入，電梯直達頂層。門開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微微一怔。
觀景台是半開放式的圓形空間，直徑約三十米。透明穹頂外是藍天白雲，而內部……布置得如同一個小型園林。青石小徑、假山流水、幾株珍稀植物在角落生長，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楚雲妃站在觀景台邊緣，背對着他，望着下方的校園。她今天換了身月白色練功服，長發簡單束起，少了幾分晚宴上的華貴，多了幾分清冷。
“來了？”她沒有回頭。
“學姐。”楊軒行禮。
“不必多禮。”楚雲妃轉過身，指了指旁邊的石桌石凳，“坐。”
兩人坐下。楚雲妃抬手泡茶，動作行雲流水。茶水倒入白玉杯中，呈淡金色，散發着奇異的香氣。
“這是‘月華茶’，產自月球基地的特殊靈植。”她將一杯推給楊軒，“能溫養精神，對你昨天的音波創傷有好處。”
楊軒接過，但沒有立刻喝。楚雲妃也不介意，自顧自品了一口。
“你進入八強，按照約定，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事。”她放下茶杯，“首先，關於青銅文明。”
楊軒坐直身體。
“青銅文明存在於大約十萬年前，是太陽系最早的本土文明之一。”楚雲妃聲音平靜，“他們走的是‘生命進化’路線，通過特殊天賦與植物、能量共生，最終達到個體與自然融爲一體的境界。”
“九樹祭壇是他們的核心傳承地。根據考古發現，祭壇中央原本供奉着九顆‘混沌火種’，那是青銅文明的最高造物，蘊含着生命進化的終極奧秘。”
混沌火種。楊軒想起了混沌珠。
“大約五萬年前，青銅文明突然消失。九顆火種也流散各處，不知所蹤。”楚雲妃看向楊軒，“直到三百年前，一支人類探險隊進入青木界深處的青銅神殿，發現了部分記載。”
“就是蘇曉爺爺那支隊伍？”楊軒問。
“你知道？”楚雲妃挑眉，“看來你了解的比我想象的多。沒錯，就是那支隊伍。他們帶回了石板碎片和一本筆記，但隊員後來陸續死亡或失蹤，資料也被封存。”
她頓了頓：“直到最近，暗影會開始瘋狂尋找青銅制品，這些資料才重新被翻出來。而你的天賦……”
楚雲妃的目光落在楊軒身上，仿佛能看透一切：“青銅樹苗，九根主枝。如果我沒猜錯，你融合的啓蒙物，就是九顆火種之一。”
楊軒心頭劇震，但面上保持平靜：“學姐爲什麼這麼確定？”
“因爲我看過石板上完整的九樹圖案。”楚雲妃說，“中央的人影手中托着的，就是一顆內部有樹苗虛影的珠子。和你描述的家傳啓蒙物很像，不是嗎？”
混沌珠。祖父留下的。
“火種是什麼品階？”楊軒問出最關鍵的問題。
楚雲妃沉默片刻，緩緩吐出四個字：“皇級至寶。”
皇級至寶！超越王級，達到皇級層次的法寶胚胎！
楊軒倒吸一口涼氣。他猜到混沌珠不簡單，但沒想到是這種級別的寶物。
“不用太驚訝。”楚雲妃說，“火種本身只是胚胎，需要漫長歲月和大量資源才能成長爲真正的皇級至寶。你現在擁有的，只是一顆剛剛萌芽的種子。”
“那其他八顆火種呢？”楊軒問。
“不知道。”楚雲妃搖頭，“可能還在青木界某處，可能被其他文明得到，也可能……已經被人融合。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暗影會背後的人，想要集齊九顆火種。”
“爲什麼？”
“因爲九火合一，可開啓青銅文明的終極傳承——‘生命神樹’。”楚雲妃眼神深邃，“那是超越皇級，觸及主宰層次的力量。任何勢力得到，都可能改變整個太陽系的格局。”
主宰。宇宙級。那是傳說中的境界。
楊軒消化着這些信息。混沌珠、青銅樹苗、九火合一、生命神樹……一切串聯起來了。
“學姐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他直視楚雲妃。
“兩個原因。”楚雲妃坦然道，“第一，我看好你的潛力。青銅樹苗天賦如果成長起來，上限極高。我想投資你的未來。”
“第二呢？”
“第二，我需要一個盟友。”楚雲妃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暗影會背後有星靈族的影子，而星靈族……是人類在太陽系最大的潛在敵人。如果讓他們得到生命神樹的傳承，人類的處境會更危險。”
她頓了頓：“我父親月華皇雖然強大，但人類三大皇者各有職責，無法輕易出手。我們需要培養新一代的強者，應對未來的危機。你，是其中之一。”
楊軒明白了。這是一場投資，也是一場交易。楚雲妃提供情報和保護，他則需要成長起來，成爲人類未來的支柱之一。
“我需要做什麼？”他問。
“現在，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楚雲妃認真地說，“活下去，變強。暗影會已經盯上你了，江晨只是明面上的棋子。接下來他們會用各種手段試探、逼迫，甚至可能直接出手。”
“學校內也不安全？”
“有我在，他們不敢明着來。”楚雲妃說，“但暗箭難防。所以我要給你一件東西。”
她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枚月白色的玉佩，遞給楊軒：“這是‘月華佩’，我父親煉制的一次性護身符。遇到生命危險時捏碎，可抵擋行星級初期全力一擊，同時會向我發出求救信號。”
楊軒接過玉佩。入手溫潤，內部有月華流轉，蘊含着磅礴的能量。
“多謝學姐。”
“不必謝，這是投資。”楚雲妃站起身，“另外，關於明天的比賽，我可以給你一個建議。”
“請說。”
“雷毅的雷暴戰矛確實克制木系，但雷霆之力也是能量的一種。”楚雲妃意味深長地說，“你的樹苗既然能吸收各種能量，爲什麼不能吸收雷霆呢？”
楊軒眼睛一亮。對啊，雷電也是能量！能量斑點既然能吸收音波、土系能量，理論上也能吸收雷電！
但需要調整吸收頻率和方式……
“我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氣，“多謝學姐指點。”
“好了，今天就到這裏。”楚雲妃走向電梯，“記住，今天的話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你最信任的朋友。不是不信任他們，而是知道得越多，越危險。”
“我明白。”
電梯門關閉前，楚雲妃最後說了一句：“如果你能進四強，我可以再告訴你一些關於火種進化的方法。”
電梯下行。
楊軒站在觀景台上，握緊了手中的月華佩。信息量太大，需要好好消化。
皇級至寶、九火合一、生命神樹、星靈族、人類未來……
而他，一個剛剛2.67級的新生，竟然被卷入了這樣的漩渦。
但不知爲何，他心中沒有恐懼，反而有一股火焰在燃燒。
青銅樹苗在意識深處輕輕搖曳，九根主枝散發着微光。
路還很長，但他已經看到了方向。
下午三點，楊軒回到別墅。
他沒有立刻研究雷電吸收，而是先整理思緒。楚雲妃的話有真有假，但核心信息應該可信——她沒必要編造這麼復雜的故事來騙一個新生。
關鍵點在於：混沌珠是皇級至寶胚胎，暗影會想要集齊九顆火種，星靈族是人類潛在敵人。
而他的任務很簡單：活下去，變強。
“先解決眼前的問題。”楊軒回到修煉室。
雷毅的雷電攻擊。既然理論上可以吸收，那就試試。
他控制能量斑點全力運轉，嚐試調整吸收頻率。雷電能量狂暴、迅捷、充滿破壞性，和溫和的木系能量、厚重的土系能量都不同。
第一次嚐試，失敗了。模擬雷電的能量沖擊差點讓斑點崩潰。
第二次，部分成功，但吸收效率太低。
第三次……
晚上八點，楊軒終於找到了合適的頻率。第六片葉子的能量斑點進化出了新的紋路——細密的銀色電弧在表面流轉。
新能力：雷電吸收。雖然只能吸收較弱雷電，且效率只有三成，但至少有了應對手段。
同時，樹苗在吸收模擬雷電的過程中，生命力提升到了2.70級。第七根枝條上的銀白色芽苞長大了一圈。
“還不夠。”楊軒知道，僅靠三成吸收效率，擋不住雷毅的全力攻擊。
需要更多準備。
晚上九點，任建中敲門進來，帶來一個壞消息。
“我剛接到家族緊急傳訊。”任建中臉色難看，“暗星商會在青木界廢墟深處找到了青銅神殿的入口！他們正在破解最後一道封印，估計三天內就能進入！”
三天！這麼快！
“而且……”任建中壓低聲音，“江晨的父親江海，今天下午以‘緊急公務’爲由離開地球，目的地就是青木界！”
內外勾結，要搶先進入神殿！
“學校知道嗎？”楊軒問。
“應該知道，但來不及阻止了。”任建中說，“青木界距離地球有三天航程，等學校調集人手趕到，他們早就進去了。”
楊軒握緊拳頭。暗影會一旦進入神殿，可能會找到關於火種的更多線索，甚至可能找到其他火種的下落。
到時候，他的處境會更危險。
“還有一件事。”任建中說，“我父親查到，暗影會這次行動的負責人，是一個叫‘影月’的行星級中期強者。那是星靈族的混血，擅長暗殺和潛行。如果讓他知道你的存在……”
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清楚。
楊軒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了。”
壓力如山，但他必須頂住。
明天，對戰雷毅。
後天，如果贏了，半決賽對麟雲。
大後天……
風暴越來越近了。
但這一次，他手中有了月華佩，有了楚雲妃的情報，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幫我個忙。”楊軒看向任建中。
“你說。”
“我需要雷毅所有的比賽錄像，尤其是他使用雷暴戰矛時的能量波動數據。”
“沒問題，我這就去整理。”
任建中離開後，楊軒繼續修煉。青銅樹苗在黑暗中生長，七根主枝散發着微光。
還差兩根。
當九枝俱全時，會發生什麼？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那一天到來時，他必須有足夠的力量，迎接一切挑戰。
夜深了。
明天，擂台上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