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嘉樹厭煩地瞥了眼姜萊萊,就像姜萊萊占了他便宜似的。
“我小舅是部隊的領導。”
“你嫁給他,就不用跟你爸睡大醬缸,啃鹹菜了。”
“你真應該感謝我。”
姜萊萊猛地砸進了秦峰的懷中,他的膛硬得像鐵,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一股熱烘烘的氣息涌了上來……
雖說姜萊萊看得多,可沒啥實戰經驗,她無意識的摸了一把秦峰的膛後,趕緊站直了。
想用男人當補償?
做夢!
我姜萊萊要的是真金白銀,天仙男人來了也不換!
“我感謝你的腿兒……”
姜萊萊冷笑一聲,“我也是個傳統的女人,我姜家世代書香門第,清白世家。換親這種事情我不……”
魏嘉樹原本就瞧不上姜萊萊,她就是個落魄小姐,還是最最落魄,屁都不是的那種。
如今見她這也不行,那也不是,他瞬間火了。
“你到底要啥?!”
發現魏嘉樹出軌時,姜萊萊坐在窗台下早就想好了。
她要錢!
除了錢,她啥都不要。
八十年代,改革開放,有了錢就有了本錢,她想做什麼都行。
什麼房子,男人,統統都抵不上票子來得實在。
“我要退婚,你給我一千塊做賠償。”
姜萊萊伸出手。
她的要求,把魏嘉樹氣笑了。
“你這就是搶劫!”
“搶劫?我只是把我姜家給你的東西要回來!”
姜萊萊記得,兩人剛出生定娃娃親的時候,姜家還挺有錢的。
那時姜家媽媽送給魏家一塊祖傳的玉佩,而魏家當時遭難,什麼都拿不出來。
聽說那枚玉佩給了魏家後,不久就被他們賤賣換麥精了。
姜萊萊不是信口開價,這玉佩放到現在,怎麼也得值一千塊。
誰知,提到錢,魏嘉樹開始耍無賴,“我不管!我給你找好下家了,”
他的話剛落地,就聽見“啪”的一聲,是秦峰反手甩了他一個耳光。
魏嘉樹抱着臉,震驚的盯着自己的小舅舅。
秦峰眼神冷得像冰,
“小畜生……我姐死的早,沒人教育你,你爹也死了,從來不管教你是麼?”
“我的事兒,還輪不上你給我做主。”
“還有……”
他的目光掃向了張美妮,頭發蓬亂的女人嚇的一哆嗦。
只見秦峰盯着她,嗓音低沉卻清晰,
“結婚申請,我會撤回。”
“以後別讓我再看見你。”
說完這些話,秦峰轉身就走,皮鞋踏在水泥地板上發出清脆的回響。
姜萊萊見魏嘉樹被打傻了,心裏美滋滋的,開始看熱鬧。
這家夥可沒少欺負原身,如今被打的滿臉是血,真是活該。
“你笑什麼?!”
魏嘉樹吼了一聲。
姜萊萊嘴角一揚,眼裏閃過譏誚,
“這不是嘲笑,這是替你高興。”
原身傻乎乎的,什麼都看不出來。
可她姜萊萊是人精啊,怎麼會看不出魏嘉樹想要攀高枝兒的心思呢。
張美妮的父親是市裏的領導,他要是能娶了張美妮,他就是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了!
她湊到魏嘉樹跟前,聲音壓低了些,“聽着,給你三天時間,把屬於我家的錢還給我。”
“否則,我就把這件事兒鬧大。到時候你倆的爛事兒寫成大字報,你看張家要不要你這個女婿……”
魏嘉樹臉色鐵青,驚恐的看向姜萊萊。
這蠢女人,什麼時候變的這麼機靈了?還是之前的蠢都是裝的,就爲了今天來敲詐自己一筆?!
魏嘉樹渾身發抖,汗毛倒豎了起來!
給了魏嘉樹三天期限後,姜萊萊高高興興的離開了。
她剛關上門,屋裏就傳來了張美妮的尖叫聲。
“都怨你!”
“大白天管不住自己的身子!我怎麼辦啊?”
“寶貝兒……我會對你負責的!”
姜萊萊站在門外,嘴角微揚了一下,腳步輕快地往汽車廠大門口走去。
秋的風裹着梧桐葉,在大馬路上打着旋兒的前進。
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飛馳而過。
秦峰坐在車裏,冷峻的側臉瞥了一眼姜萊萊,便迅速收回目光。
姜萊萊沒多想,快步往醬園廠走去。
自從原身媽媽去世後,姜家父女倆越過越慘。
父親姜振邦體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還有慢性病。
每個月那點工資,拋除吃飯吃藥,就什麼都不剩了……
姜萊萊低頭看了眼破了個洞的棉鞋,心裏發苦。
醬園廠的地窖裏,姜振邦趿拉着一雙爛布鞋,凍得哆哆嗦嗦的在打掃衛生。
見姜萊萊回來了,姜振邦趕緊從地鋪邊摸出一雙新棉鞋,露出雪白的牙齒。
“萊萊,爸上個月沒怎麼吃藥,給你買了新鞋。”
“試試合腳不?”
姜萊萊抱着兩只鞋,相當感動。
雖說原身家裏窮的叮當響,但姜振邦真的把最好的都給了原身。
想起上一世,自己爸媽離婚誰都不要自己,把自己扔給了年邁的爺爺,姜振邦這個爸爸可太好了……
她攥着鞋,就像攥着金疙瘩。
看見女兒試鞋,姜振邦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我的小丫頭長大了,”
“再過幾天就要嫁人了。也不知道婚禮上有沒有肉吃。你爸爸我啊,好幾個月沒吃上一頓肉了。”
“……”
姜萊萊打斷了姜振邦的話,
“爸,我跟你說個事兒。”
聽說女兒要和魏嘉樹退婚,姜振邦手一抖,掃帚啪嗒掉在地上。
他真的沒了主意,他的人生總是飄來蕩去,他從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老婆在時,聽老婆的,老婆不在,就只能靠女兒了。
可女兒竟然不結婚了!
姜振邦失了魂似的,喃喃道,“不結婚,以後你靠誰?你沒了靠的,誰呢?”
姜萊萊真是服氣了。
她沒見過這麼沒擔當,卻又什麼也不能埋怨的男人!
姜振邦是正兒八經的資本家大少爺。
他從小錦衣玉食,既沒本事,也沒脾氣,就連壞毛病都沒有。
他什麼錯也沒有,被時代洪流卷着走,走到了這般田地。
“爸,你以後靠我吧。”姜萊萊篤定的說。
姜振邦愣了一下,昏黃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光亮,隨即又黯淡下去,“靠你,你還不如我……”
姜萊萊繃着嘴角。
姜振邦沒說錯,原身確實還不如這個資本家少爺爸爸。
他能在醬園廠工作,那是因爲有祖傳的制醬手藝。
可原身呢,她什麼本事沒有,還懶得出奇。
前兩年初中畢業時,醬園廠照顧她,讓她進廠當學徒,可她嫌廠裏又髒又累,死活不。
結果學徒的工作也沒了……
看着好吃懶做的女兒,姜振邦咬着牙,眉宇間的川字紋能夾死蟑螂。
“萊萊,別怕,爸爸就是賣血也能養活你!”
“不嫁,就不嫁!咱們不去受氣。”
姜萊萊這次真沒憋住,這爸爸就算再沒本事,她也認了!
當天晚上,姜萊萊正躺在大醬缸邊兒琢磨以後的事情,醬園廠的門衛老張頭敲着門進來。
“老姜,有人找你閨女。”
“在門口等着呢。”
姜萊萊一聽有人找自己,眉眼一挑。
難道是魏嘉樹?
他這麼快就把錢準備好了?
等拿到一千塊錢,自己和姜振邦就能緩上來一口氣……
姜萊萊套上大棉襖,高高興興的趕到了大門口。
昏黃的路燈下,站着一個身着軍裝的男人。
那人背着手,臉部的輪廓在燈下分明如刀刻一般。
竟然是秦峰。
姜萊萊走了上去。
“你好啊,他舅舅。”
秦峰目光沉穩的落在姜萊萊身上。
“我們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