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不……要……”
蘇清窈覺得自己快要溺亡了,整個人像飄在大海上,隨着浪浮沉搖晃。
身上的人影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層氤氳的水霧,連輪廓都難以辨認。
那人低低笑了一聲,嗓音低沉蠱惑,“寶寶明明說要的……”
話音未落,他的手臂收得更緊,動作又凶又急,像是要將她揉進骨血裏……
蘇清窈被手機震動驚醒,口劇烈起伏,額間沁出細密的汗。
她捂住發燙的臉頰,下意識將臉埋進臂彎,恨不得就此藏匿起來。
她剛從咖啡廳回來,趴在桌子上想休息一會。
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夢裏的觸感格外真實,連那人呼吸的溫度都清晰得令人心顫。
用力甩了甩頭,想將那些旖旎繚亂的碎片從腦海中驅逐出去。
蘇清窈深吸一口氣,試圖安撫腔裏躁動不安的心跳,這才將目光投向手機。
屏幕上是群主發來的加急招聘,@所有人。
「君域會所急招跑腿送花,定金3000,花費自理,成功送達另付高報酬,有意者速私。」
消息發出,群裏瞬間沸騰。
「??天上掉錢了?」
「定金就三千,送到手得給多少啊!」
「君域可是有名的銷金窟,裏面的人非富即貴,這點錢對他們不算什麼。」
「哪位少爺小姐想的新花樣?賽博選妃啊,看哪個跑腿合眼緣就點?」
「管他呢,這錢白,萬一哪位大小姐眼瞎看上我,我不就發達了~」
「樓上醒醒,別做夢了。」
「我也報個名!就算花被拒收,扣掉買花錢也淨賺兩千多,穩賺不賠啊。」
……
定金三千。
蘇清窈指尖在屏幕邊緣收緊,猶豫幾秒,她點開群主的私聊框。
「您好,了解一下要求。」
消息幾乎秒回。
「圖片」
「君域會所888包廂,把花送給他,花自選,他收到後再轉你5000。」
「轉賬3000.00元」
群主似乎爽快過頭了,她只是問問就轉了定金。
如果不是在群裏待了快一年,知道群主信譽良好,推薦的從未出過岔子,她幾乎懷疑這是個新型騙局。
想了想她將手機遞給正在追劇的室友張妙可,她是八卦小達人,或許能提供點信息。
“妙可,你認識這個人嗎?”
張妙可視線從平板移開,瞥見照片後眼睛驟然瞪大。
“聞嶼啊!”她聲音不自覺拔高,帶着顯而易見的興奮。
“京北聞家這一代的獨苗,正兒八經的豪門繼承人,家裏可不是一般有錢,是那種真的有礦、產業遍布全球的級別!”
說着她撓撓頭,眼裏浮起困惑。
“他是京大金融系的,大我們一屆,去年休學,好像最近才回來,窈窈,你問他嘛?”
“接了單跑腿,送花給他。”
張妙可聞言眉頭擰起,語氣變得慎重。
“窈窈,要不再考慮考慮?他脾氣可不太好,好像不喜歡女生,身邊除了發小就沒女的能靠近,跑腿費給的很多嗎?這筆錢……感覺有點懸呀。”
蘇清窈眼底掠過鬆動。
抵觸女生意味着被糾纏的風險低,就算花被拒收,扣除買花錢也能淨賺兩千多。
對她來說,已經不是小數目了。
君域離學校不算遠,打車過去二十分鍾,現在是晚上九點,能在門禁前回來。
將實時定位發給張妙可,她起身快步走向門口。
“離得不遠,我去試試,妙可,有情況我隨時聯系你。”
-
君域會所888包廂裏,空氣被酒精和喧譁浸泡得滾燙。
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隨意陷在角落的沙發,與周圍的狂歡格格不入。
聞嶼穿着一身低調內斂的黑色衣褲,幾乎與陰影融爲一體,唯有那頭銀灰色短發,在迷離的燈光下張揚得近乎挑釁。
他微垂着眼,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把玩着一枚金屬火機。
“咔噠。”
幽藍的火苗驟然竄起,在刹那間照亮他的面容。
一張極具侵略性與冷感的俊美面容。
膚色冷白、鼻梁高挺,眉骨與下頜的線條利落分明,火光在他深邃的眼底跳躍,卻化不開那與生俱來的漆黑與疏離。
江述白晃着紅酒杯慢悠悠湊到他身邊,手肘輕撞了他一下,語調拖得又長又欠。
“嘛呢嘛呢?這可是專門給你辦的接風宴,連個笑臉都舍不得賞?”
溫昭悅抱着手臂,挑剔的目光將聞嶼從頭掃到腳,紅唇輕啓,吐出的話毫不客氣。
“去了美國一年,還是這副狗都嫌的德行。”
聞嶼眼皮都沒抬,語氣懶散卻帶着明顯的不耐,“明知道我不喜歡人多,還找這麼一群無聊的人過來。”
他掃過整個包廂,目光所及之處幾乎全是衣着精致,眼神或大膽或羞澀追隨着他的年輕女性。
空氣中彌漫的香水味混雜着酒精,熏得他幾乎作嘔。
他周身氣息更沉,眼神危險。
“還都是女的?”
溫昭悅勾起唇角,壓低聲音,帶着一絲神秘感。
“急什麼?等會你就知道,爲什麼得全是女生了。”
半小時後,聞嶼眉宇間的不耐幾乎要凝成實質,他合上火機,準備離開這個令他煩躁的烏煙瘴氣之地。
就在抬步的瞬間,包廂厚重的隔音門被無聲推開。
一道纖細的身影出現在光影交界處。
蘇清窈穿着一件簡單的純白短袖,搭配修身牛仔褲,卻讓包廂裏精心打扮的身影都黯然失色。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聚焦在她身上。
肌膚瓷白,仿佛上好的羊脂玉,五官精致小巧,一雙眼睛清澈得像浸在水裏的黑琉璃。
純淨,卻隱隱透出幾分疏離的冷感。
她僅僅站在那,就漂亮淨到了極致,與周遭的燈紅酒綠格格不入,像誤入酒色場的雪白。
起身的聞嶼在看到蘇清窈的瞬間,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硬生生定在原地。
他聽見自己腔裏傳來擂鼓般近乎失控的劇烈跳動聲,震得耳膜嗡嗡作響。
所有的煩躁不耐在這一刻煙消雲散,被一種近乎本能的,洶涌澎湃的狂喜瞬間吞噬。
然後,在溫昭悅和江述白的玩味注視下,他極其自然地、慢悠悠地……坐回了原位,仿佛剛才迫不及待要逃離的人不是他。
溫昭悅將這幕盡收眼底,從鼻腔發出一聲嗤笑。
她就知道。
這狗東西看到蘇清窈,骨頭都得酥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