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淑麗鋤了一天地,腰酸背痛,手上全是血泡,拿到八個工分。
第一天農活就拿到這麼多工分,不僅許瑛震驚,鄭豔冬幾人也都震驚的張大嘴巴。
“淑麗你剛來收着點力,別把自己給累病了。”鄭豔冬勸道。
家裏孩子多來隊的,要麼是自己運氣不好碰上了,要麼就是家裏不受寵的。
可再不受寵也不會第一天就這麼拼命。
可見何淑麗在家裏的子不好過,靠不住家裏就只能靠自己。
不然就等着挨餓。
何淑麗不在意的笑笑:“沒事的,我身體好不會生病。”
只有三四個月時間,她得掙夠到至少到明年開春的糧食。
辛苦也得咬牙堅持。
大家沒再勸,李金秋拿了針給兩人挑血泡。
“剛開始是這樣,等手上長了繭子就不會起泡了。”
跟一群孩子打豬草許瑛也不好意思偷懶,更何況秋收的時候老人小孩都得下地。
她一個大姑娘再打豬草就不好意思了。
遲早要走那一步,手上磨起繭子也不是壞事,至少秋收少遭點罪。
子就這麼不鹹不淡的過着。
過了幾天許瑛的包裹到了。
除了向紅梅寄的,還有一個超大號的包裹。
是從西南寄過來的。
許瑛一看地址就猜到是誰寄的。
幾年沒聯系過的陸長照居然會給她寄東西。
有驚沒有喜,還有點驚悚是怎麼回事。
她剛來陸家時陸長照沒少捉弄她,趁她不注意剪了她頭發,偷偷在她背上畫畫。
把她作業藏起來,讓她找了半天又拿出來。
跟個犯蠢的中二少年似的,很是惹人厭。
還擺脫不了,整天在她跟前轉。
但跟虛僞狡詐的陸長庚陸愛心相比,他做的那些事都是些小兒科。
上了初三,陸長照從中二少年變的沉默寡言,不再欺負她,開始無視她。
把她當空氣,從不正眼看她。
不搭理她最好,她樂得高興。
一個屋檐下住了五年,沒好好說過幾句話。
陸長照走的那天,她借口學校有事沒去送他。
這幾年陸長照從沒給她寫過信,她更不會給他寫。
彼此都當對方不存在。
有時她都忘記陸家還有個兒子叫陸長照。
現在是中邪了,居然給她寄東西。
絕不可能是錢多到花不完。
“難道是替陸愛媛感謝她?”
許瑛嘟噥了一句。
離開陸家那天起,除了陸愛媛欠她的一半工資,她不想占陸家一點便宜。
陸家的便宜不好占。
她吃的用的都是媽媽的工資,只是住在陸家,但陸家人和大院裏的一些人,都認爲她占了莫大的便宜。
當面不說什麼,背地裏喊她拖油瓶。
若非有前世的記憶,住在陸家那些年她早就抑鬱了,也會跟何淑麗一樣內向自卑。
無論包裹裏面有什麼,許瑛都沒興趣打開。
她好歹也是有錢有空間的人,豈是眼皮子淺的。
剛好向國偉要去縣裏拉肥料,許瑛請他幫忙把包裹原封不動的寄回去。
還有一封寫給媽媽的平安信。
媽媽寄來的包裹裏,除了棉被和衣服鞋子外,還有糖、煙、麥精和粉等。
次中午,許瑛趁着休息時間帶着糖煙酒去姥姥姥爺的墳上祭拜,告訴二老她和媽媽弟弟都很好。
老兩口結婚近三十年才生了向紅梅,沒等唯一的女兒長大成人就相繼去世。
向紅梅十二歲起就靠本家親戚照拂長大。
結婚後去了四九城,十幾年沒回來過。
惦記父老鄉親,也惦記着什麼時候回來給父母掃墓,只是路途遙遠,有工作也不是那麼好請假。
特意叮囑許瑛一定要給姥姥姥爺掃墓。
......
許瑛在紅旗大隊很低調,每天按時上工下工,中午休息的時候跟其他知青一起去撿柴火。
壓沒想過去橡樹溝大隊看望親爺。
老兩口別在她和媽媽失去爸爸最痛苦的時候,辱罵,找茬,他們就是她的親人。
發生了那些事,許家人在她心裏跟死了一樣。
她也不怕人說她不孝影響名聲什麼的。
愛怎麼說怎麼說,又不會少塊肉。
但她不去許家,不代表許家人不知道她來紅旗大隊隊。
屯子裏有橡樹溝嫁過來的媳婦,回娘家一時嘴快就把許瑛說了出來。
很快傳到許家人耳朵裏。
許父許母是封建大家長做派,認爲兒孫就該無條件孝順長輩。
至於自己當年對向紅梅母女做過什麼,夫妻倆並不認爲自己有任何錯。
得知許瑛來隊,老兩口坐等她帶着錢和東西上門。
順便給她找個婆家。
死丫頭小時候就長的好看,現在長開了只會更漂亮。
可以賣個好價格,給家裏蓋座青磚大瓦房。
等了兩天沒等到人,許母坐不住了。
“老頭子,賤蹄子跟她那個喪門星媽一樣沒良心,等她來是等不到了。
我可聽說她從京市帶了不老少好東西來,滿屯子的撒糖和煙,手裏肯定有錢。
咱不能任由她這麼敗家。”
即便向紅梅改嫁了,許母始終覺得向紅梅的工資有她許家一份。
要不是京市太遠,向紅梅又有人護着,她早就把向紅梅的工作搶來給她兒子。
許瑛是她許家的人,許瑛的錢財都是她許家的,必須由她來分配。
許瑛的終身大事也該由她和老頭子做主。
許父陰沉着臉。
他家老三多孝順啊,還是橡樹溝最有本事的後生。
可惜眼光不好娶了個克夫的女人,把自己給克死了。
生個賠錢貨還是個沒良心的。
明知道親爺都在,也不來看看。
是該好好教教她怎麼做人。
許瑛不知道許家人打的什麼主意,她正在何淑麗熬姜湯。
早上下了場雨,要強的何淑麗活時淋了雨,現在有些發熱。
午飯後雨越下越大,下午不用上工,其他人都去林子裏找菌菇。
就剩下她和躺在炕上休息的何淑麗。
許瑛本不想跟何淑麗關系過於親近,免得互相連累死的更快。
平時也就算了,這時候太冷漠就說不過去了。
姜湯放到溫度剛剛好,許瑛把人扶起來。
“喝點姜湯驅驅寒,還不好就去公社衛生院看看,生病了千萬不能拖。”
何淑麗長期營養不良,一病臉色蠟黃蠟黃的,嘴唇沒點血色。
沒點精氣神,蔫巴巴的很是可憐。
“謝謝你許瑛。”何淑麗虛弱地說。
“別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