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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完班從公司出來,外面下着暴雨,我本打不到車。
妹妹正好發來一個車牌號。
“姐,我給你叫了車,司機是我朋友,免費送你回家。”
“雨這麼大,我擔心你有什麼意外,就特地拜托他來接你!”
看着那一長串關心的話,感動得眼眶發熱。
可就在我的手觸碰到車門把手的一瞬間。
眼前突然飄過一片血紅色的彈幕!
【主播快跑!這本不是網約車,是跨國運送“豬仔”的黑車!】
【妹欠了巨額網貸還不上,已經把你抵押給他們了!】
【只要你一上車,就會被直接拉到邊境,噶腰子抵債!】
我嚇得冷汗直流,轉身想跑。
卻發現那輛黑車的側門轟然拉開,一雙大手直接向我抓來!
而手機裏,妹妹發來最後一條消息。
【姐,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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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車吧美女,都付過錢了!”
借着車內的燈光,我看見後座上竟然還坐着兩個彪形大漢。
恐懼讓我渾身變得緊繃。
我直接用指甲瘋狂地去摳那男人的手指。
“啊!臭婊子!”
男人吃痛,手勁鬆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我猛地把手抽了回來,連滾帶爬地往後退。
我脫下鞋子拿在手裏,光着腳拼命往反方向跑。
眼前那片血紅色的彈幕瘋狂滾動,速度快得讓我眼花。
【跑跑跑!別回頭!】
【天哪,真的是人販子!要是被抓上去就完了!】
【蘇語這個畜生,居然爲了五十萬就把親姐姐賣了,簡直不是人!】
看到“蘇語”兩個字,我的心一陣抽搐。
那是我的親妹妹。
從小到大,我哪怕自己省吃儉用,也要給她買最好的衣服,供她讀最好的學校。
我以爲她是心疼我淋雨,來她是嫌我命太長,擋了她的財路。
身後傳來急促的刹車聲,緊接着是車門被重重甩上的聲音。
“草,給老子追!別讓她跑了!”
“抓不到人,那五十萬就得咱們自己填!”
沉重的腳步聲踩在積水裏,宛如催命符。
我不敢回頭借着暴雨的掩護沖進了一條狹窄的小巷子。
這裏是老城區,地形復雜,車子開不進來。
但這也意味着一旦被堵住,我將萬劫不復。
手機在口袋裏瘋狂震動。
我一邊跑一邊顫抖着拿出來看了一眼。
是蘇語打來的電話。
緊接着,微信消息一條接一條地彈出來。
“姐,你怎麼不上車啊?”
“司機大哥說你跑了,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人家好心好意送你,你別耍性子好不好?”
看着這些字,我只覺得渾身惡心。
如果不是這突如其來的彈幕,我現在恐怕已經被迷暈了,正被運往邊境的路上。
彈幕還在瘋狂刷新。
【別回消息!別接電話!她在套你的位置!】
【蘇語就在附近,她在給那幾個人販子報點!】
【主播,往左邊跑,右邊是死胡同!】
我猛地刹住腳步。
我看到彈幕的提示,我硬生生轉了方向,沖進了左邊漆黑的巷道。
剛跑進去沒幾秒,右邊那個路口就傳來了手電筒的光亮和男人的罵聲。
“媽的,死胡同!那娘們肯定往另一邊跑了!”
我捂着口,心髒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
這些彈幕是真的,它們在救我的命。
在冰冷的牆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但我不敢停,這裏還不安全。
我必須找到一個人多的地方,或者派出所。
就在我準備繼續跑的時候,手機又亮了。
這次不是文字,是一張照片。
照片裏,是我重病住院的媽媽。
她的氧氣面罩被人拔了一半,臉色青紫,看起來痛苦極了。
蘇語的消息緊隨其後:
“姐,你再不回來,媽可能就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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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我被氣被渾身發抖。
她是瘋了嗎,那是生她養她的親媽!
爲了我就範,她竟然對還在ICU裏的媽媽下手?
彈幕瞬間炸了鍋。
【這女的已經沒有人性了,主播千萬別信她!】
【那是騙你的!照片是P的或者是以前拍的,她本不在醫院!】
【對!蘇語現在正躲在前面那個便利店門口抽煙呢,她在等着數錢!】
看着彈幕的提醒,我強行迫自己冷靜下來。
如果我現在回去,不僅救不了媽,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只要我活着,蘇語就不敢真的對媽怎麼樣,因爲我是她唯一的搖錢樹。
我深吸一口氣,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我關掉手機靜音,把屏幕亮度調到最低。
巷子裏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只有遠處偶爾劃過的閃電能帶來一絲光亮。
我赤着腳踩在滿是泥濘和碎石的地上。
腳底傳來尖銳的刺痛,但我連哼都不敢哼一聲。
身後追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分頭找!這娘們跑不遠!”
“老三,你去那邊堵着,別讓她跑上大路!”
他們很有經驗,正在縮小包圍圈。
我貓着腰,在錯綜復雜的巷弄裏穿梭。
前面是一個廢棄的建築工地。
圍擋破了一個大洞,正好能容一個人鑽過去。
我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
工地裏雜草叢生,到處都是生鏽的鋼筋和爛尾樓。
我躲進一棟還沒封頂的毛坯樓裏,縮在二樓的樓梯拐角處。
這裏視野開闊,能看到下面的動靜,一旦有人上來,我也能往上跑。
雨還在下,雷聲轟鳴。
我凍得瑟瑟發抖,抱着膝蓋,努力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突然,樓下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很輕,很慢。
一道刺手電筒光束從樓梯口的破窗戶掃了進來,在牆壁上晃過。
我嚇得屏住呼吸,身體緊緊貼着冰冷的水泥牆。
“小妹妹,別躲了。”
那個司機的聲音在空曠的樓道裏回蕩。
“都跟我說了,你膽子小,最怕黑。”
“出來吧,哥哥會對你溫柔點的。”
“只要你乖乖跟我們走,她欠的那點錢,哥哥就不要了。”
他在詐我,我死死捂着嘴,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彈幕再次瘋狂滾動。
【他在二樓樓梯口!手裏拿着電擊棒!】
【別出聲!他在聽呼吸聲!】
【主播,你左手邊有一鋼管,快拿起來!】
我轉頭一看,果然,在離我不遠的廢墟裏,着一鋼管。
我慢慢地、一點點地挪過去,每動一下,都要停下來聽聽下面的動靜。
就在我的手剛觸碰到那鋼管時。
我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
是一個視頻通話請求,發來請求的人,是蘇語。
而在寂靜黑暗的樓道裏,這突如其來的亮光和震動聲,瞬間暴露了我的位置!
“找到了。”
樓下傳來一聲陰森的冷笑。
緊接着,沉重的腳步聲猛地加快,直奔二樓而來!
3
我心髒猛地一縮,該死!
我明明開了靜音,爲什麼視頻通話還會有震動?
來不及多想,我一把抓起那鋼管,轉頭就往三樓跑。
“臭婊子,給臉不要臉!”
身後的男人不再僞裝,罵罵咧咧地追了上來。
他的速度很快,幾步就跨過了半個樓梯。
我能聽到他粗重的呼吸聲,甚至空氣中中還彌漫着他身上的煙臭味。
三樓是個大平層,沒有牆壁阻隔,只有幾光禿禿的水泥柱子。
我慌不擇路,只能繞着柱子跑。
“跑啊!我看你還能往哪跑!”
男人獰笑着沖上來,手裏的電擊棒滋滋作響
我圍着柱子跟他兜圈子。
但他顯然是個練家子,很快就預判了我的走位。
把我和另一個從樓梯口包抄上來的同夥堵在了角落裏。
前有狼,後有虎。
我退無可退,後背抵在了冰冷粗糙的水泥柱上。
手裏那生鏽的鋼管,在他們魁梧的身軀面前,顯得那麼可笑。
“別過來!”
我揮舞着鋼管,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來!”
那個司機哈哈大笑起來。
他一步步近,手裏的電擊棒在空中劃過一道道殘影。
“看看是警察來得快,還是老子把你弄暈帶走快!”
“可是收了定金的,白紙黑字籤了賣身契,你今天就是死,也得死在我的車上!”
另一個同夥不耐煩地啐了一口:“
跟她廢什麼話,直接動手!”
說完,他猛地撲了過來。
我尖叫一聲,閉着眼睛胡亂揮舞手中的鋼管。
鋼管砸在了水泥地上,震得我虎口發麻。
那個同夥側身躲過,一把抓住了我的頭發,狠狠往後一扯。
劇痛讓我不得不仰起頭,頭皮像是要被撕裂一般。
“敬酒不吃吃罰酒!”
司機走上前,舉起電擊棒就要往我身上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彈幕突然變成了一片耀眼的金色!
【主播!蹲下!往右滾!】
【三樓那個還沒裝護欄的缺口就在你右後方!】
【雖然有點高,但是下面是沙堆!那是唯一的活路!】
我沒有任何猶豫。
我猛地鬆開手裏的鋼管,整個人順着那人扯頭發的力道往下一蹲。
那人沒料到我的動作,重心不穩,踉蹌了一下。
抓住這個空檔,我就地一滾,朝着右後方那個黑乎乎的缺口滾去。
“草!攔住她!”
我整個人騰空而起,墜入無邊的黑暗中。
我重重地摔在了一堆溼漉漉的沙子上。
雖然有沙堆緩沖,但巨大的沖擊力還是眼前一陣陣發黑。
我趴在沙堆裏,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樓上已經傳來了氣急敗壞的吼叫聲。
我咬着牙,手腳並用地從沙堆裏爬出來。
這裏是工地的後門,離大路不遠了。
只要跑到大路上,我就有救了。
我拖着劇痛的身體,一瘸一拐地往路燈的方向挪。
就在我即將走出工地大門的時候。
一輛黑色的轎車突然從黑暗中沖了出來,車門打開,蘇語從裏面寫了出來。
她看着滿身泥濘、狼狽不堪的我,嘴角勾起冷笑。
“姐,你這又是何苦呢?”
“乖乖聽話不好嗎?非要弄得這麼難看。”
在她身後,那個司機和他的同夥也追了出來。
我站在原地,渾身發冷。
彈幕已經瘋了。
【完了!被包圍了!】
【這女人心太狠了!居然親自來堵人!】
【沒用了......前後都被堵死了......】
“姐,你也別怪我。”
她抬頭看着我,眼神冰冷
“要怪就怪你自己,誰讓你有一個這麼值錢的腎呢?”
“陳老板說了,只要把你送過去,我不光能還清欠債,還能剩下一大筆錢。”
“你也知道,我過慣了好子,沒錢我會死的。”
話音剛落,她猛地後退一步,對着身後的男人揮了揮手。
“動手!別弄死了,要活的!”
兩個壯漢獰笑着近,司機手裏的電擊棒再次亮起藍光。
我絕望地靠在冰冷的鐵門上。
真的......逃不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