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籠罩下的峒州城山雨欲來,據省氣象台天氣預報,入秋以來的第二場特大暴雨將再次襲擊這這座歷史文化名城。
峒州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葉程東正在辦公室打電話調度轄區十一個縣市的防汛準備情況,市政府辦公室也正緊鑼密鼓地調集人力和物資,一場人與自然災害的抗戰即將打響。
“嘟嘟嘟”,辦公桌上那部紅色座機響了起來,葉程東皺了一下眉頭,他的另一只手立即拿起紅色電話聽筒,那端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程東,你馬上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炳義書記,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葉程東忙問。
打電話過來的正是南疆省委常委、峒州市委書記馬炳義。
“別那麼敏感,抓緊時間過來,防汛救災的工作暫時交給清林同志負責。”馬炳義嚴肅地說道。
葉程東忙道:“炳義書記,我安排好後馬上過來。”
馬炳義掛掉電話,葉程東忙把在隔壁辦公室忙活的王清林叫到辦公室,王清林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問道:“葉常務,您有什麼指示?”
葉程東呵呵笑道:“清林同志,炳義書記讓我到他辦公室去一趟,調度和指揮防汛救災的事暫時交給你負責。”
王清林是峒州市委常委、副市長,從級別上講與葉程東平級,但葉程東在市委和市政府的排名在他前邊,而且葉程東是市政府黨組副書記、常務副市長,這兩個月市政府的工作都是葉程東在主持,在全市部群衆心裏,葉程東就是峒州市下一任市長。
王清林明白,只要葉程東前進一步,那市政府常務副市長就非他莫屬了。
葉程東將手裏的工作交給王清林負責,而王清林當然是樂於接受的。
“葉常務放心吧,峒州遭遇第一次暴雨襲擊後,經過近一周的抗洪搶險,全市部群衆已經積累了豐富的經驗,面對在即將到來的第二場暴雨,我們有足夠的能力應對,保證不會出任何差錯。”王清林拍着脯保證。
“在自然災害面前,千萬不能大意,這是事關近七百萬峒州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的大事,市防汛救災指揮部必須提前預判災情可能造成的危害程度,要做好充足的應急準備,這場特大暴雨主要集中在碭山、東江、翼林三縣,而這三個縣又是多山的地區,山體滑坡和泥石流等次生災害風險非常大。”
“好,我會特別關注這三個縣的情況,要求三縣立即轉移災害風險等級高的區域群衆,抗洪救災物資裝車後立即送過去,相關部門的救災人員也會提前到達。”
葉程東將工作安排完畢後下樓乘車前往峒州市委去見馬炳義。
當車子快到達市委大院時,如注的暴雨從黑漆漆的天空傾斜下來,司機直接將車開到地下停車場,葉程東從電梯直接上了六樓,他來到馬炳義的辦公室前敲了兩下門,裏面傳出馬炳義“請進”的聲音。
葉程東忙推門走進去,見馬炳義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暴雨抽着煙。
“馬書記,我沒來晚吧?”葉程東小聲說道。
馬炳義回轉身,他將煙頭擰滅後扔進煙灰缸,深深地看了葉程東一眼,問道:“防汛救災的工作都部署下去吧?”
“都安排下去了,由於有前一次救災的經驗,而且市政府據您的指示提前作了充分的準備,我們完全有能力應對這場特大暴雨。”葉程東匯報道。
馬炳義坐回辦公桌前,直接進入主題:“程東,我把你叫過來,不是爲了防汛搶險救援的事。”
葉程東多少有點意外,因爲就目前的形勢而言,抗洪救災是整個峒州的頭等大事,而馬炳義要和他談的工作卻與抗洪救災無關。
“炳義書記,還有什麼事比當前抗洪搶險救援工作還重要?”葉程東疑惑地問。
馬炳義道:“現在有個新情況,你的工作可能要動一下。”
葉程東詫異地問:“炳義書記,您是什麼意思?”
“九峰市市長秦天生突發疾病住院,他本人已經向省委提出辭職,省委已經同意秦天的辭職報告。”
葉程東忙道:“炳義書記,秦天生生病住院的事我知道,他向省委提出辭職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可這些又與我有什麼關系呢?”
“當然有關系,因爲省委決定派你去接替秦天生同志的工作。”馬炳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什麼,讓我去接替秦天生的工作?”葉程東差點從沙發點站了起來。
“怎麼,你還不樂意呀?你要知道,省委把你安排到九峰任市長,你的仕途躍進了最關鍵的一步。四十一歲就擔任地市級政府一把手,在全國來說已經是鳳毛麟角了。”馬炳義重重地放下茶杯。
葉程東正色道:“書記,我知道這一步對我今後的仕途很重要,但九峰市是什麼地方你不可能不清楚吧?”
“我當然知道,九峰市怎麼啦?那裏有兩萬三千平方公裏土地和三百四十二萬人民群衆,我可提醒你,九峰不是誰的獨立王國。”馬炳義嚴肅地說道。
葉程東苦笑了一下,“九峰是鐵打的書記流水的市長,四年時間換了三任市長,我要是過去的話,可能也難逃短命市長的厄運。”
九峰市地處南疆省東北部,距離省會廣寧市近五百公裏,是全省最邊遠的地級市。
“程東呀,你可是我帶出來的兵,我的兵是敢啃硬骨頭和打硬仗的,只要黨組織和人民需要,你就沒有選擇的餘地。我實話告訴你,省委現在非常重視九峰市的工作,把你派過去只是第一步,後邊還會有更的大動作。”馬炳義道。
葉程東一聽話風,肯定是馬炳義向省委推薦的自己,於是委屈巴巴地道:“書記,你不能把我往火坑裏推呀,你就不擔心我會折戟九峰嗎?”
馬炳義揉了一下眼睛,非常自信地說道:“別人會折戟九峰,可你葉程東不會。”
“馬書記,可我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您就那麼相信我呀?”葉程東問道。
“我當然信你,不過我得提醒你,九峰的水到底有多深,你可得親自下去試一試,既要保證自己下得去,又要保證自己上得來,這個尺度你自己把握。”
葉程東想了一下,問道:“既然省委把我派到九峰去,總得給我尚方寶劍吧!”
“想得美,你去九峰是單刀赴會,組織上不會爲你開綠燈,更不會給你特殊照顧。”馬炳義道。
“這和送死有什麼區別,既然如此,那請省委另請高明吧!”葉程東站起身準備離開。
馬炳義嚴厲地批評道:“本事沒長,脾氣倒是見長了不少,你要真有這本事,直接去省委組織部找林子相部長談條件,甚至去找國民書記談都可以。”
葉程東停住腳步,回頭問道:“是不是徐書記也要找我談話?”
“你覺得呢?年輕人,不要遇到點困難就畏畏縮縮,太平官兒誰不想當,但不太平的地方總要有人去吧!”
“組織需要的是獨當一面且能挑大梁的部!”馬炳義狠狠地斜了葉程東一眼。
“抓緊去省委組織部,子相部長還在等你呢?”馬炳義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葉程東本來還想說兩句,但見馬炳義面色不善,他只得拉開門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