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夜,雷聲滾過天際,將謝家老宅的琉璃瓦映得一片慘白。
姜令窈坐在雕花梨木桌前,指尖摩挲着那份早就擬好的離婚協議。墨跡未,像一道猙獰的傷口,在暖黃的燈光下泛着冷意。
"籤了吧,姜小姐。"謝老爺子的聲音像淬了冰,在空曠的客廳裏回蕩。他端坐在主位上,金絲眼鏡後的目光銳利如刀,"淨身出戶,孩子歸謝家,這是你最好的選擇。"
姜令窈垂眸,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七年婚姻,她從名動帝都的姜家千金,變成了謝家任勞任怨的全職太太,最後落得個被掃地出門的下場。
"爲什麼?"她輕聲問,聲音啞得像砂紙摩擦。
謝老爺子冷哼一聲:"爲什麼?你自己做的事還不清楚?挪用公款、私通助理、意圖謀害微瀾......要不是看在你給謝家生了三個兒子的份上,謝執早就讓你去坐牢了!"
姜令窈的指尖猛地收緊,指甲幾乎掐進掌心。那些莫須有的罪名,像一把把鈍刀,在她心上割了一遍又一遍。她抬頭,目光越過謝老爺子,落在客廳中央的婚紗照上。照片裏的她笑靨如花,謝執溫柔地摟着她的腰,仿佛是世間最幸福的夫妻。
可現在呢?
那個說要愛她一輩子的男人,此刻正陪在林微瀾身邊,連離婚都懶得親自出面。
"我要見謝執。"姜令窈說,聲音不大,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謝執沒時間見你。"謝老爺子不耐煩地揮手,"微瀾懷孕了,他得陪着。"
懷孕?
姜令窈只覺得心口一窒,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原來如此,原來林微瀾懷孕了,所以謝家才這麼急着要她淨身出戶。
她突然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七年婚姻,她爲謝執生了三個兒子,卻抵不過林微瀾的一句"我懷孕了"。
"好,我籤。"姜令窈拿起鋼筆,在離婚協議上籤下自己的名字。字跡工整,一如她七年的婚姻,看似完美,實則早已千瘡百孔。
謝老爺子滿意地接過離婚協議,仔細檢查了一遍,然後遞給旁邊的律師:"去辦手續吧。"
律師點頭,拿着協議轉身離開。
姜令窈站起身,環顧四周。這個她生活了七年的地方,每一處都透着陌生。她的目光停在樓梯拐角處,那裏有三個小小的身影,正躲在屏風後面,偷偷看着她。
是三寶。
她的心髒猛地抽痛起來。雲昭、雲湛、雲笙,她的三個寶貝兒子,才五歲半,就要面臨父母離異的痛苦。
姜令窈快步走過去,蹲下身,將三個孩子緊緊抱在懷裏。
"媽咪......"雲笙小聲抽泣着,小手緊緊抓住她的衣角,"你不要我們了嗎?"
"傻孩子,媽咪怎麼會不要你們呢?"姜令窈吻了吻他的額頭,聲音哽咽,"媽咪只是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等媽咪變得強大了,就回來接你們。"
雲昭皺着眉頭,小大人似的說:"媽咪,是不是爸爸不要你了?沒關系,等我長大了,我保護你。"
雲湛則握緊了小拳頭:"媽咪,我會黑了爸爸的電腦,讓他知道欺負你的下場!"
姜令窈看着三個孩子,眼淚再也忍不住,簌簌地掉了下來。她知道,這一別,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見到他們。但她必須走,必須離開這個牢籠,才能有機會回來,保護她的孩子們。
"好了,時間到了。"謝老爺子的聲音像催命符,"姜小姐,你該走了。"
姜令窈擦眼淚,站起身,最後看了一眼三個孩子,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謝家老宅。
外面,雨下得很大,像要把整個世界都淹沒。姜令窈拖着行李箱,站在雨中,回望那座燈火輝煌的老宅。曾經,她以爲這裏是她的家;現在,她才明白,這裏從來都不是。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那是母親留給她的遺物。玉佩上傳來一陣溫熱,像是母親的手,在輕輕安撫她。
姜令窈深吸一口氣,轉身走進雨幕。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不再是謝氏集團的總裁夫人,不再是那個逆來順受的姜令窈。她要找回自己的身份,要爲自己和孩子們討回公道。
離婚,只是她復仇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