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府。
景院中,暖閣的地龍燒得正旺,空氣裏飄着熏香與酒氣的混和氣息。
魏景元斜倚在鋪着狐裘的軟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成色極佳的玉佩,眼底滿是即將得逞的得意。
“世子爺,按您的吩咐,手閣的人已經出發三個時辰了。”
心腹王麻子垂首站在一旁,聲音帶着幾分諂媚,“那荒林地勢偏險,又是回葉府的必經之路,他們就算翅也難飛。”
魏景元聞言,仰頭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酒液順着唇角滑落,浸溼了衣襟也不在意。
他想起昨在慈安院被魏無殤當衆扇耳光的屈辱,想起葉翹那雙滿是嘲諷的眼睛,指甲幾乎要將掌心的玉佩捏碎。
“魏無殤那個廢物,不過是個紈絝子弟,也敢打本世子,這次定叫他死無全屍!”
他冷笑一聲,語氣裏滿是陰狠,“還有葉翹那個賤人,都被本世子推給了魏無殤,還敢如此囂張!死了活該!”
小廝連忙附和:“世子爺說的是。那魏無殤不知天高地厚,一個庶子竟敢冒犯您,簡直不知死活!還有那個醜八怪也是!”
魏景元被這話哄得心情大好,正欲再倒一杯酒,院外卻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他皺了皺眉,不耐煩地呵斥:“慌什麼?沒看見本世子正高興嗎?
話音未落,一名穿着黑衣的侍衛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單膝跪地時聲音都在發顫:
“世……世子爺!不好了!手閣的人……失敗了,二…二公子他們回府了!”
“你說什麼?”魏景元手中的酒杯“哐當”一聲摔在地上,酒液四濺。
他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暗衛面前,一把揪住對方的衣領,難以置信道:“你說什麼?這怎麼可能?他們怎麼可能沒事?”
侍衛被他的力道勒得喘不過氣,卻還是硬着頭皮回話:“世子爺,千真萬確,他們已經回來了,而且毫發無損!”
魏景元的手瞬間鬆了力道,踉蹌着後退兩步,撞在身後的軟榻上。
他怎麼也想不通,手閣的人素來行事狠辣,從無失手,怎麼會失敗的??
“不可能……這不可能!”他喃喃自語,眼神渙散,“我明明給了手閣足夠的銀子,他們說過一定會成功的……”
魏景元猛地攥緊拳頭,指節泛白,方才的慌亂被一層冷厲覆蓋。
他盯着地上瑟瑟發抖的侍衛,聲音像淬了冰碴:“一次不成,再一次!我不相信他們的命還會這麼大?”
王麻子連忙湊上前,卻又不敢靠得太近,只壓低聲音勸:“世子爺,眼下二公子剛脫險,府裏定然加強了防備,手閣剛折了人手,怕是……”
“怕什麼?”魏景元打斷他,眼底翻涌着狠戾,“手閣一次不成,他們還會繼續下一次暗,直到成功爲止!你當爺的銀子是大風刮來的不成!”
王麻子不由道:“那世子爺,咱們該如何做?”
他轉身走到窗邊,望着庭院裏飄落的枯葉,語氣陰惻:“你這樣!趁他們下次出門的時候,你搞幾條毒蛇……”
王麻子聽得這話,身子猛地一僵,臉上的諂媚瞬間僵住,聲音都帶了幾分發顫:“蛇、毒蛇?世子爺,這要是被人發現……”
“發現?”魏景元回頭,眼底的狠戾像淬了毒的刀子,
“藏在床榻下,夜裏趁他們熟睡,那蛇就會自己遊出來,咬一口都難救!到時候,只說是府裏進了野物,誰能查到我頭上?”
他指尖敲擊着窗沿,語氣越發陰惻,“我要讓他們死得不明不白,連喊冤的機會都沒有!”
王麻子咽了口唾沫,暗道:這世子爺還真狠毒啊!不過他也不敢多說!
接着,他看着魏景元眼底的瘋狂,只能硬着頭皮問:“那……那要找什麼樣的蛇?需不需要提前馴好?”
“越毒越好!”
魏景元咬牙,“不用馴,只要能咬死人就行!你去黑市或者坊間看看,那裏應該會有賣毒蛇,今晚就給我帶來!”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記住,別讓人看見你,要是走漏了風聲,你知道下場。”
王麻子連忙點頭,額頭上滲出冷汗,轉身就往外走。剛到門口,卻被魏景元叫住:“等等!”
他回過頭,只見魏景元從袖中摸出一袋銀子,扔了過去:
“拿着,找兩個靠譜的人去辦,別自己動手。還有,把蛇裝在密封的陶罐裏,夜裏趁聽竹院的人換班時,從後牆溜進去……”
王麻子接住銀子,只覺得那袋子重得燙手,連忙應了聲“是”,匆匆離開了暖閣。
魏景元走到案前,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杯酒,卻沒喝,只是盯着杯中晃動的酒液。
他暗自道:這一次,魏無殤和葉翹,絕不能再活着!
而此時的聽竹院。
葉翹正坐在塌上,絲毫不知道魏景元又生出的毒計,就算知道了,她也不在意。
她閉上眼,按照《紫霄雷火訣》第一重的口訣,凝神引導這股靈力在體內遊走!
口訣中記載,此功法以雷爲引、以火爲基,第一重需先打通“手少陽三焦經”與“足少陰腎經”兩條主脈,讓靈力能承載雷火之力而不潰散。
暖流通遍四肢百骸時,葉翹只覺得丹田處微微發熱,她深吸一口氣,將注意力集中在經脈交匯處。
《紫霄雷火訣》功法本身的霸道特性,使得她原本就洗經伐髓過的經脈,此刻更如被溫水浸潤的溪流般通暢。
靈力順着經脈奔涌時,竟隱隱帶着細碎的“噼啪”聲,那是雷屬性靈力初顯的征兆。
約莫半個時辰後,葉翹猛地睜開眼,指尖驟然迸發出一絲微弱的淡紫色電光,“噼啪”一聲輕響,電光落在榻邊的錦布上,留下一個細小的焦痕。
她眼底閃過一絲欣喜——按功法所述,能引動雷光,便意味着第一重已入門。
她沒有停歇,繼續運轉靈力。
隨着經脈逐漸通暢,丹田處的暖意越來越濃,竟隱隱有火星跳躍。
葉翹想起功法中“雷火共生”的要訣,嚐試着將雷光與火星在掌心匯聚!
起初兩者還相互排斥,雷光亂竄、火星欲熄,可隨着她不斷調整靈力運轉的節奏,淡紫色的雷光漸漸裹住了橘紅色的火星,形成了一個指尖大小的、閃爍着雷火光芒的氣旋。
“呼——”葉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鬆開掌心,雷火氣旋消散在空氣中,只留下淡淡的焦香。
她抬手摸了摸丹田,能清晰地感受到靈力比之前渾厚了不少,且靈力中帶着雷火的霸道氣息,與從前的普通靈力截然不同。
這時,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魏無殤的聲音帶着幾分笑意:“娘子在忙什麼?爲夫剛買來新鮮的冰鎮荔枝,要不要嚐嚐?”
葉翹收起周身靈力,起身開門,見魏無殤端着一個描金托盤,盤中冰鑑裏放着顆顆飽滿的荔枝,水珠順着果皮滑落,看着便清爽解暑。
她挑眉:“倒是會享受。”
“這不是想着你剛經歷一場折騰,該補補嗎?”
魏無殤將托盤遞到她手中,目光掃過榻邊的焦痕,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卻沒多問,只笑道,“看你氣色不錯,莫不是有什麼喜事?”
葉翹拿起一顆荔枝剝開,果肉晶瑩剔透:“算是吧,新學的武功入門了。”
她說着,指尖不經意間掠過魏無殤的手腕,一絲微弱的雷光閃過,魏無殤只覺得手腕微微發麻,眼中的詫異更濃。
魏無殤眼中的詫異更濃,抬手摩挲着方才發麻的手腕,語氣裏滿是好奇:
“這是何路數的武功?方才竟似有雷電劃過,倒跟江湖上那些拳腳功夫全然不同。”
葉翹卻笑着搖搖頭:“哪有什麼特別路數,不過是師門傳的小技巧罷了,看着花哨,實則不值一提。你一個‘紈絝公子’,問這些打打的嘛?”
魏無殤知道她不想說,也不再追問,只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腕,語氣帶着幾分戲謔:
“行,不追問你的‘師門秘辛’。不過往後要是遇上麻煩,可得讓我見識見識這能引‘雷電’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