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淵的致辭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中結束,謝晚星還沒從剛才的緊張中緩過神來,就聽到系主任張教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語氣帶着明顯的客氣:“晚星,準備好了嗎?該去獻花了。”
張教授手裏捧着一束精心包裝的香檳玫瑰,花瓣上還帶着清晨的露珠,這是花藝師按照謝家老宅花園的品種特意培育的。謝晚星深吸一口氣,接過花束,指尖雖有力度卻不緊繃。
她理了理身上定制的月白色連衣裙,裙擺上母親親手繡的銀杏葉圖案用的是真絲繡線,在陽光下閃爍着細膩的光澤——這是謝家姑娘獨有的精致,無需刻意張揚卻自帶氣場。
從方陣到主席台的距離不過幾十米,謝晚星步伐平穩,脊背挺得筆直。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地響個不停,不是因爲膽怯,而是因爲即將面對那個連爺爺都稱贊的人。
終於走到了主席台中央,謝晚星停下腳步,呼吸平穩。她抬起頭,看着站在面前的陸承淵,男人比照片裏更高大,身上帶着淡淡的冷杉香氣,混合着陽光的味道,讓她原本就緊繃的神經更添了幾分鄭重。
“陸書記,您好。”
她聲音清晰,沒有絲毫顫音,雙手將花束輕輕遞過去,動作恭敬。
陸承淵接過花束,指尖不經意間碰到了謝晚星的手背,那溫熱的觸感讓她像觸電般縮回了手,後背瞬間沁出了一層冷汗。
她趕緊低下頭,按照事先背好的內容開口:“作爲燕大學子,我們有幸見證百年校慶的盛典,更有幸聆聽您的演講。您的話讓我們明白,青年一代要……要……”說到這裏,她的大腦突然一片空白,後面的話像被濃霧籠罩般,怎麼也想不起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謝晚星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圍投來的目光,她的臉微微泛紅,卻沒有慌神,只是攥着裙擺的手緊了些,心裏盤算着怎麼圓場。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而溫和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音量不大,卻足以驅散她所有的慌亂:“懷赤子之心,擔時代之責。”謝晚星猛地抬頭,撞進陸承淵深邃的眼眸裏。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連忙順着他的話接了下去,聲音雖然還有些發緊,卻比之前清晰了許多:“要懷赤子之心,擔時代之責!我們會以您爲榜樣,在學術的道路上精益求精,爲國家的發展貢獻自己的力量!感謝您,陸書記!”
說完這句話,謝晚星深深鞠了一躬,腰彎得恰到好處,停留一秒便直起身。
她沒有不敢看陸承淵,只是目光帶着幾分歉意:“對不起,陸書記,剛才一時失神,失禮了。”
陸承淵看着她眼底的坦然,沒有絲毫慌亂,嘴角幾不可察地勾了勾,從口袋裏掏出一方疊得整齊的素色手帕,遞到她面前:“擦擦汗。”
謝晚星愣了一下,接過手帕時指尖自然,沒有刻意拘謹,擦了擦額角的細汗後,將手帕疊好遞回,聲音清脆:“謝謝您,陸書記。
陸承淵接過手帕放進內袋,目光掃過台下,淡淡開口:“謝同學的發言很真誠,比照本宣科的稿子更動人。”他的聲音不大,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間讓現場的議論聲安靜了下來。
謝晚星從容轉身走下主席台,步伐平穩,沒有絲毫倉促。走到後台時,張教授連忙迎了上來,語氣帶着欣慰:“晚星,你處理得很好,陸書記也給足了面子。”謝晚星笑了笑,:“多虧陸書記提醒。”
開幕式結束後,謝晚星剛走到會場出口,就看到哥哥謝硯辭靠在一輛黑色賓利旁等她。
謝硯辭穿着定制西裝,氣質矜貴,看到她便走上前,語氣帶着幾分關切:“剛才忘詞了?還好沒慌神,沒丟謝家的臉。”謝晚星癟了癟嘴,把剛才的經過說了一遍,提到陸承淵遞手帕時,語氣自然:“他人倒不像傳聞中那麼冷硬。”
謝硯辭點點頭,語氣嚴肅卻不緊張:“陸書記是做大事的人,不會計較這點小差錯。不過你也別大意,咱們家和他沒有利益沖突,但保持尊重總是好的。”謝晚星應下。
傍晚時分,謝晚星換上了一條淡藍色高定連衣裙,手裏拿着畫展金獎的邀請函,走進了校慶晚宴的現場。
燕大百年講堂的宴會廳被裝點得金碧輝煌,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的光芒,餐桌上擺放着精致的銀質餐具和新鮮的鮮花,空氣中彌漫着香檳和甜點的香氣。
前來參加晚宴的嘉賓非富即貴,看到謝晚星進來,不少人都笑着打招呼,“晚星來了”“好久沒見,越長越漂亮了”,她一一回應,從容得體。
她沒有刻意去攀附誰,只是找了個靠窗的空位坐下,很快就有相熟的同學和長輩過來打招呼。旁邊一桌的幾位名媛看到她,眼神裏有幾分復雜,卻也不敢輕易怠慢——謝家在京圈的地位,不是誰都能得罪的。
她剛端起桌上的香檳喝了一口,就聽到一個尖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喲,這不是謝家的大小姐嗎?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裏?”
謝晚星抬起頭,看到外語學院的林夢瑤帶着幾個女生走了過來。
林夢瑤穿着一身耀眼的紅色禮服,脖子上戴着價值不菲的鑽石項鏈,臉上帶着得意的笑容,眼神裏卻充滿了嫉妒。林家在京圈只能算中遊,一直想攀附謝家卻沒成功,林夢瑤更是處處和她作對。
林夢瑤的父親是外交部的中層官員,家世和謝家相差甚遠,平時在學校裏仗着幾分小聰明橫行霸道,卻唯獨不敢在謝晚星面前太過放肆。
上午獻花時謝晚星忘詞,讓她找到了機會,此刻特意過來挑釁。謝晚星放下酒杯,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沒有立刻說話,眼神裏的冷淡讓林夢瑤的氣勢弱了幾分。
林夢瑤強撐着氣勢,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怎麼不說話?是被我說中了嗎?就算你家家世好又怎麼樣,獻花還不是照樣忘詞?要不是靠着謝家的名聲,你能拿到代表資格?”
旁邊的女生也跟着附和道:“就是,仗着家裏有幾個錢,真把自己當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