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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老家縣城後,我拉着兩個發小一起開了家美甲店。
店面是我盤下來的,裝修款也是我出的,我只象征性收她們一點租金。
生意火了半年,大家賺得盆滿鉢滿。
這天我去進貨回來,聽到她們在裏間邊給客人磨甲邊嘀咕。
“林雲溪那個死腦筋,進的甲油膠死貴,本沒利潤,不如把她踢了。”
“就是,技術也沒咱倆好,這店離了她照樣轉,把她那張台子騰出來還能多招個學徒。”
“等會就跟她攤牌,讓她卷鋪蓋走人,這店以後咱倆說了算!”
我笑了,放下手裏的進口色板。
想讓我走人?
這間商鋪的房產證上,寫的可是我的名字。
......
聽到這話,我沒急着進去。
站在門口,聽着裏面的打磨機“滋滋”作響。
陳芳的聲音很大,透着一股子小人得志的猖狂。
“那個林雲溪,整天擺一副老板娘的架子,也不看看誰才是店裏的頂梁柱。”
“上個月我做了三萬的業績,她呢?才一萬出頭。”
還非要搞什麼預約制,把好多散客都擋在門外,簡直是有錢王八蛋。”
劉婷咯咯笑着:“芳姐,等把她趕走了,那個位置給我表妹坐吧。”
“她剛學出來,聽話,工資給個兩千就行。”
“到時候咱們把那些死貴的進口膠全換成網購的散裝膠,換個瓶子裝,誰看得出來?”
“利潤起碼能翻三倍!”
我聽得心裏發寒。
當初開這個店,是因爲她們在外面打工太累,哭着求我帶她們回老家發展。
我心軟,拿出了攢下的積蓄。
選址、裝修、進貨、辦證,全是親力親爲。
爲了保證口碑,我堅持用最好的本進口膠,一顆鑽都要幾十塊進價。
我教她們技術,教她們審美,甚至把好說話的熟客都推給她們練手。
現在,她們翅膀硬了。
覺得我錢,覺得我礙事了。
甚至還想用劣質產品糊弄我的客人。
我推門進去,裏面的笑聲戛然而止。
陳芳手裏的死皮剪一頓,差點戳到客人的肉。
劉婷更是嚇得臉色一白,趕緊低頭假裝找東西。
只有那個客人,一臉尷尬地看着我。
我沒理會她們的慌張,直接走到我的工位上,把手裏的色板放下。
“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陳芳到底是潑辣慣了,很快就鎮定下來。
她給劉婷使了個眼色,然後放下手裏的工具,拍了拍手上的粉塵。
“雲溪,既然你都聽到了,那咱也就別藏着掖着了。”
“咱們這店開了半年,賬目大家都清楚。”
“我和婷婷覺得,咱們的經營理念不合。”
我挑眉:“哦?怎麼個不合發?”
陳芳站起來,雙手抱,擺出一副談判的架勢。
“你太保守了,進貨成本太高,嚴重影響了我們的分紅。”
“而且,你技術也就那樣,占着個最好的工位,太浪費資源。”
“所以,我們商量了一下,想讓你退股。”
劉婷也在一旁幫腔,聲音雖小,卻字字誅心。
“雲溪姐,你也別怪我們現實。”
“親兄弟還明算賬呢,這店要是交給我們打理,賺的肯定比現在多。”
“你反正也不缺錢,不如就把店盤給我們吧。”
我看着她們理直氣壯的樣子,差點氣笑了。
盤給你們?
“行啊,”我拉開椅子坐下,“你們打算出多少錢盤?”
陳芳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咱們是發小,也不跟你來虛的。”
“當初裝修你花了二十萬,但這半年折舊也差不多了。”
“我和婷婷湊五萬塊錢給你,算是買斷你的股份。”
“以後這店跟你沒關系,你收拾東西走人就行。”
五萬?
買斷我三十萬、地段最好的旺鋪?
還要把我的技術、客源、設備全部吞掉?
這算盤打得,我在隔壁街都聽到了。
“五萬?”我點點頭,“好大一筆巨款啊。”
陳芳以爲我嫌少,眉頭一皺。
“雲溪,做人不能太貪心。”
“這半年你也分了不少錢,咱們沒讓你把分紅吐出來就不錯了。”
“而且,你要是不答應,我和婷婷立馬就走。”
“到時候你一個人,守着個空店,看你怎麼哭!”
這是在威脅我。
她們覺得,店裏的客源都在她們手裏。
覺得我離不開她們。
劉婷也勸道:“雲溪姐,五萬不少了,拿着錢去旅旅遊,多好啊。”
“何必在這裏受累呢?”
我看着這兩個曾經的好友,心裏的最後一絲情分,徹底斷了。
“行。”
我站起身,
“既然你們這麼有信心,那這店,我不了。”
陳芳和劉婷對視一眼,眼中滿是狂喜。
“不過,”我話鋒一轉,“五萬塊我就不要了。”
陳芳一愣:“你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
我拿起包,從裏面掏出一張紙。
那是當初籤的合夥協議,不過只有一份草稿,因爲信任,正式合同一直拖着沒籤。
我當着她們的面,把合夥協議撕得粉碎。
“既然要散夥,那就散得徹底點。”
“店給你們,我走。”
陳芳沒想到我這麼好說話,激動得手都在抖。
“雲溪,這可是你說的!別反悔!”
“大家做證啊!是她自己要走的!沒要我們一分錢!”
旁邊的客人看得目瞪口呆,想說什麼,被我制止了。
我笑了笑,
“我不反悔。”
只希望,你們別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