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
母親的聲音並不如何響亮，卻像裹挾着萬載寒冰，清晰地穿透整個院落。
每一個字都砸在人心尖上，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和滔天怒意。
空氣中仿佛有無形的壓力驟然凝聚。
讓那些原本氣勢洶洶的下人們膝蓋發軟，幾乎要跪倒在地。
楚安南捂着臉，那上面清晰的五指印火辣辣地疼。
他眼中的驚恐幾乎要溢出來，指着母親，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洛漓…你…你真的沒死？你怎麼可能…”
“我沒死，你很失望？”
母親一步步向前，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叩擊聲。
在這死寂的院子裏如同催命的鼓點。
她甚至沒多看楚安南一眼，徑直走到我身邊。
那溫暖而熟悉的氣息瞬間將我包裹。
她蹲下身，甚至沒有先去看我被搶走的須彌玉鏡。
而是小心翼翼地托起我烏黑腫脹、被毒蟲咬傷的右手。
以及那根被木棍砸斷，詭異彎曲的左臂。
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澀和委屈幾乎要沖破喉嚨。
十幾年的隱忍、背叛的劇痛、方才的絕望！
在她出現的那一刻，土崩瓦解。
“淮兒，忍一下。”
母親的聲音低沉而溫柔，與方才的冰冷判若兩人。
她掌心泛起柔和卻磅礴的白色光暈，那光芒如同有生命般涌入我的傷口。
右手的烏黑色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退，鑽心的麻癢和劇痛被一股溫潤的力量撫平。
左臂斷裂處發出細微的“咯咯“聲，錯位的骨頭被無形之力精準復位。
劇痛瞬間減輕，取而代之的是愈合時的微癢和溫熱。
幾乎是眨眼之間，我右手的毒素盡除，左臂雖然還未完全愈合，但已能輕微活動，不再那般痛徹心扉。
這就是母親的力量嗎？
遠比我想象的更要強大！
她閉關十幾年，實力竟已精進至此！
“母親！”
我聲音有些沙啞，千言萬語堵在胸口。
母親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裏充滿了心疼和歉疚：
“是母親回來晚了，讓你受了這麼多委屈。”
她將我扶起，目光再次轉向楚安南等人時，已然覆上一層冰冷的殺意。
楚安南臉色慘白，強自鎮定道：
“洛漓！就算你回來了又怎樣？楚淮他醫術不精，在家族大比中輸給了晟兒，按族規......”
“族規？”
母親打斷他，聲音裏帶着毫不掩飾的譏諷，
“楚安南，你跟我講族規？你偏袒庶子，縱容外室登堂入室，苛待嫡子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族規？你帶人闖入我兒子房間，強搶我洛家傳承之寶，甚至縱容他人下毒、打斷我兒子手臂，欲置他於死地的時候，你的族規又在哪裏？！”
她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一句比一句凌厲。
如同無形的鞭子抽打在楚安南和所有參與者的臉上！
5
楚安南被噎得說不出話，臉色青白交加。
楚晟掙扎着想從地上爬起來，色厲內荏地喊道：
“是他自己沒用！輸了比賽就該滾出楚家！須彌玉鏡是楚家的戰利品！”
“戰利品？”
母親目光倏地掃向楚晟。
那一眼，冰冷如實質，楚晟如同被掐住了脖子。
後面的話全都堵在了喉嚨裏，嚇得連連後退，差點又摔倒在地。
母親卻沒有立刻對他動手，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個捧着須彌玉鏡、瑟瑟發抖的下人身上。
那下人接觸到母親的目光，如同被燙到一般，手一抖，須彌玉鏡差點脫手掉落。
只見母親只是微微一抬手，那下人手中的須彌玉鏡就像被無形的線牽引着，輕飄飄地飛起，穩穩落入母親手中。
她拿着玉鏡，指尖白光一閃，仿佛拂去了什麼污穢，然後才轉身，溫柔地將其放入我手中。
“淮兒，拿好。屬於你的東西，誰也別想搶走。”
玉鏡入手溫潤，那股與母親血脈相連的感覺愈發清晰。
我緊緊握住，重重點頭。
此刻，楚安南似乎終於意識到母親的強大和決絕，語氣軟了下來，試圖打感情牌：
“洛漓，我們畢竟是夫妻…晟兒也是你的孩子…何必鬧得這麼僵？以前是我疏忽了淮兒，以後我一定補償…”
“夫妻？孩子？”
母親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聲冰冷而刺耳，
“楚安南，從你帶着那個女人和這個孽種踏入楚家大門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只剩仇怨！至於補償？”
母親眼神一厲：
“我現在就補償給你看！”
她身影一動，快如鬼魅，瞬間出現在楚安南面前。
楚安南駭然欲退，卻根本快不過母親的速度！
母親五指成爪，指尖縈繞着璀璨的白光，猛地按在楚安南的小腹丹田之處！
“啊——！”
楚安南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整個人如同觸電般劇烈顫抖，臉上血色瞬間褪盡，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恐懼和絕望！
“你一身巫醫修爲，靠的是我洛家當初帶來的資源和人脈才得以突破瓶頸！如今，我盡數收回！楚安南，我要你嚐嚐從雲端跌落，淪爲廢物的滋味！”
白光爆閃，楚安南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軟軟地癱倒在地，渾身抽搐，口角溢出白沫，眼神渙散，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他畢生修煉的巫力，被母親霸道地徹底廢除了！
院子裏死寂一片，所有人都被這雷霆手段嚇得魂飛魄散！
廢除修爲，這比殺了他還要殘忍！
“父親！”
楚晟驚恐大叫，看向母親的眼神如同看着惡魔，
“毒婦！你對我父親做了什麼？！”
母親緩緩轉身，目光落在楚晟身上，那眼神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輪到你了。”
楚晟嚇得連連後退，絆倒在地，手腳並用地向後爬：
“不…不要過來！我是楚家未來的家主！你不能動我！”
“家主？”
母親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楚晟的心髒上，
“一個靠女人蠱蟲作弊、心術不正的廢物，也配當家主？”
6
她再次抬手，數道凝練的白光如同鎖鏈，瞬間打入楚晟體內！
楚晟慘叫一聲，感覺體內流動的巫力瞬間被禁錮、堵塞，再也無法調動分毫！
“我封了你的巫力本源，此生修爲休想再有寸進！不僅如此，”
母親的聲音如同惡魔低語，
“你不是喜歡借助外力嗎？喜歡用蠱蟲是嗎？我在你體內種下了——逆源禁制。”
“從今往後，只要你試圖動用任何非自身修煉而來的力量，無論是蠱蟲、符籙還是其他巫器，必遭其力反噬，痛苦不堪！”
“你就帶着你這身永遠無法進步的力量，和你那點見不得人的小心思，好好‘享受’餘生吧！”
楚晟面如死灰，癱在地上，徹底絕望了。
不能動用外力，修爲永遠停滯，這意味着他徹底成了廢人，在巫醫世家，他將活得連條狗都不如！
母親的目光終於轉向了早已嚇傻的秦晴和秦雪。
秦雪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前輩饒命！晚輩無知，受了二少爺蒙蔽，求前輩高抬貴手！”
秦晴則臉色慘白如紙，渾身抖得如同風中落葉，那只瞎掉的眼睛似乎都在顫抖。
她看着廢掉的楚安南，看着徹底淪爲廢物的楚晟，眼中充滿了巨大的驚恐和難以置信。
她重生回來，苦心孤詣選擇的“良人”和“靠山”！
竟然在母親絕對的力量面前如此不堪一擊！
母親的目光尤其在秦晴身上停留了片刻，帶着刺骨的寒意：
“特別是你！”
“我兒好心救你，你卻恩將仇報，對他下此毒手。”
“你的心性，歹毒至此。”
秦晴嚇得幾乎暈厥，語無倫次：
“我…我不是…是他…是楚家逼我的…”
“逼你？”
母親冷笑，
“選擇是你自己做的。既然你選擇了這條路，就要承擔後果。”
母親並沒有直接對她們出手，但那冰冷的眼神和話語，已經宣判了她們在楚家未來的命運。失去了楚安南和楚晟的庇護，她們這兩個外來者，尤其是恩將仇報的秦晴，在楚家接下來的日子裏，絕不會好過。
母親環視全場，看着滿地狼藉和瑟瑟發抖的衆人，聲音清晰地傳遍每個角落：
“今日起，楚家由我洛漓暫代家主之位！所有曾欺辱、苛待過我兒楚淮之人，自行前往刑堂領罰，若有人陽奉陰違，或以爲我多年不在便可欺瞞......”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癱軟的楚安南和面如死灰的楚晟，冷聲道：
“這就是榜樣！”
說完，母親不再看任何人，扶住我的手臂，聲音瞬間變得柔和：
“淮兒，我們走。這地方，髒了。”
她扶着我，一步步向外走去。
所過之處，下人們紛紛驚恐地讓開道路，頭顱深埋，不敢直視。
陽光灑落在身上，暖洋洋的，驅散了小院裏的陰冷和血腥氣。
我回頭看了一眼。
楚安南像一攤爛泥癱在地上，眼神空洞，嘴裏無意識地呻吟着，往日的威嚴蕩然無存。
楚晟失魂落魄地坐着，臉上滿是絕望和恐懼，未來的無盡黑暗已經將他吞噬。
秦晴和秦雪跪在原地，渾身顫抖，前途未卜，只剩下無盡的惶恐。
那些曾經欺辱過我、嘲笑過我、對我落井下石的楚家人，此刻都噤若寒蟬，眼神躲閃，充滿了敬畏和恐懼。
真暢快啊！
這碾壓式的、毫不留情的報復！這十倍百倍的奉還！
7
母親沒有殺他們，卻用了最狠的方式，剝奪了他們最在意的東西，將他們打入絕望的深淵。
母親扶着我，走過楚家熟悉又陌生的亭台樓閣。
不少族人聞訊趕來，看到母親，感受到她身上那深不可測的氣息。
再看到攙扶着的、雖然狼狽但眼神銳利的我，以及後面院落裏隱約傳來的慘狀消息。
無一不是面色大變，紛紛低頭避讓，神色復雜，有震驚，有恐懼，也有極少數的快意。
無人敢攔。
走到楚家氣派的大門前，母親甚至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留下一句：
“楚家的爛攤子，自己收拾幹淨。等我陪我兒子養好傷，再回來跟你們一一算賬！”
大門外，停着一輛線條流暢、造型低調卻難掩奢華的黑色轎車。
一名穿着幹練西裝、氣息沉穩的中年男子恭敬地拉開車門。
“夫人，少爺。”
母親扶我坐進寬敞舒適的後座。
車門關上，隔絕了外面的一切。
車內彌漫着淡淡的、令人安心的草藥清香。
母親看着我依舊有些蒼白的臉色和破損的衣服，眼中滿是心疼。
輕輕握住我的手，更加精純溫和的力量涌入我體內，滋養着我受損的元氣和手臂的骨骼。
“淮兒，對不起，母親回來晚了。”
她重復着這句話，聲音裏帶着深深的歉疚和後怕，
“我在秘境中感應到須彌玉鏡波動異常，與你之間的聯系變得極其微弱，心中不安，強行破關而出…幸好，幸好還來得及…”
我搖搖頭，反握住母親的手：
“不晚，母親，您來得正好。”
再晚一步，我可能就再次含恨而終了。
“從今往後，母親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
母親語氣堅定，
“楚家欠你的，我會讓他們連本帶利地還回來。那些傷害你的人，一個都跑不了。”
我靠在柔軟的真皮座椅上，看着窗外飛速掠過的現代都市景象，心中一片平靜，卻又燃燒着新的火焰。
母親的回歸，以絕對強大的姿態扭轉了一切，給了我前所未有的底氣和依靠。
打臉了楚安南，廢掉了楚晟，震懾了所有楚家人，這感覺很爽快。
但，這僅僅是開始。
秦晴的背叛，楚晟前世的殺身之仇！
這些，我不會忘記。
母親的處理方式霸道解氣，而我，或許可以用我的方式，慢慢跟他們玩。
擁有了前世記憶和母親的支持，這一世，我將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楚家？
只是一個起點罷了。
我的目光變得深邃。
那些曾經將我踩入泥濘的人，你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等着吧！
有一個絕世高手的母親，我理所當然的開始練古武。
兩年以後，雖然在高手面前我的實力還很低，但是對付楚家和秦氏兩姐妹已經夠用了。
我剛有這樣的想法，秦家姐妹就找上了門。
“大少爺，對不起，以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現在楚家因爲不能再給人看病，已經落寞。”
“我們姐妹二人走投無路，只好來求助您，求您收下我們吧！”
我坐在太師椅上，斜睨了一眼秦晴，她爲什麼臉這麼大？
爲什麼覺得在她背叛我之後，我還能不計前嫌的幫助她？
“你走吧，以後別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大少爺，看在我們曾經夫妻一場的份上，你能不能原諒我？”
夫妻一場？她指的是冷眼看我去死嗎？
“你不說我還想不起來，你還欠我一條命呢！”
手裏的劍飛出去，挑斷了她的手筋，秦晴驚恐的看向我，疼得說不出話！
“再來騷擾我，可就不只是挑手筋這麼簡單了！”
我放走了這姐妹兩個，以後她們的世界再與我無關！
我冷眼看着楚家走向滅亡，這一世，我是自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