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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揚起笑容。
“我已經做好飯了，現在開飯嗎？”
歲歲仰着頭，視線一遍遍在我臉上描摹。
發現我真的沒有生氣後鬆了口氣，趕忙拉我的手。
“吃！寧寧你都不知道飯店的菜有多難吃。”
“只是你生還要你做飯，辛苦了。”
我依舊笑着，嘴角的弧度沒有半分改變。
只是猛地用力抽出自己被林歲歲拉住的手，轉身沖進房間狠狠把門關上。
臥室的窗簾拉得死死的，透不進半絲光。
我蜷縮在角落，整個身子控制不住的抖。
不可以。
我這個樣子，不可以被林歲歲看到。
媽媽開始砸門。
“盛寧，你一驚一乍的嚇到歲歲了！”
“趕緊出來給歲歲道歉！”
我拼命掐着掌心控制自己，硬生生掐出幾道帶血的月牙。
“我馬上就出來了媽媽。”
我踉蹌着沖到床頭櫃前，將早就給林歲歲準備好的禮物拿出來。
深呼吸幾口氣，拉開了門。
林歲歲垂着頭，爸爸媽媽站在她身旁，神情緊繃。
我咧開嘴，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蹲在林歲歲身旁。
“歲歲，你最喜歡舊物件，這是我給你淘來的。”
滾燙的眼淚砸在我的手背上。
她啞着聲音問我：
“寧寧，我們認識十年，我都不記得你的生，你是不是怪我？”
我輕輕搖了搖頭。
“不怪。”
如果當初沒有林歲歲，我早就死了。
媽媽長舒了口氣，將林歲歲推到餐桌邊。
爸爸借口端菜將我拉到了廚房。
“寧寧，今天的事爸爸希望不要發生第二次。”
“歲歲因爲你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你不應該對她冷臉。”
我揪着衣服，聲音很輕：
“爸爸，我沒有冷臉，只是抑鬱症軀體化了。”
他皺起眉，聲音冷下來：
“寧寧，抑鬱症沒那麼容易得，你是不是又偷看我和你媽媽的心理學書了？”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門鈴響了。
媽媽打開門，將林歲歲的爸媽迎了進來。
他們身上還穿着爲了林歲歲成年禮特意定制的禮服，手中拎着幾箱牛和零食。
態度敷衍輕慢。
“沒想到今天也是盛寧的生，沒來得及準備什麼禮物。”
爸爸媽媽笑容沒有絲毫變化。
他們早就習慣了林父林母對我的輕慢態度。
當年害林歲歲斷腿的凶手死了。
林父林母的恨意順理成章的轉移到我身上。
我什麼都沒說，只是將菜端上餐桌。
坐到了林歲歲旁邊。
兩家父母談得火熱。
林歲歲的手在桌下動了動，勾住我的手指。
聲音很輕：“歲歲，你吃的太少了。”
近她耳邊，低聲告訴她我的秘密。
“我現在是小鳥胃。”
其實不是。
只是因爲我的抑鬱症太嚴重了。
再多吃一口，我就想吐了。
在長輩面前吐，很不禮貌。
林歲歲被我鄭重的語氣逗笑。
兩家父母的交談聲停止了，視線落在我們身上。
林母放下筷子：“林歲歲，你的成人禮被破壞了，怎麼還能這麼開心？”
氣氛瞬間僵滯。
爸媽對視一眼，笑呵呵打圓場：“嫂子，兩個孩子說點悄悄話笑笑也沒什麼......”
“孩子？”
林母輕嗤：“今天都成年了，還算什麼孩子？”
“有些話，也該說明白了。當年你們夫妻害得兩個孩子被綁架，我女兒差點死了，可你們的女兒卻完好無損！”
“你們夫妻兩個還時不時到我女兒面前晃。”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罪魁禍首！你們是在誅我女兒的心！”
維持的多年的平靜在此刻被打破。
爸媽的臉色白了下來，因爲心虛冒出不少冷汗。
林歲歲死死攥着我冰涼的手，不可置信尖叫：
“媽，你在說什麼？”
林母眼神冰冷：
“歲歲，你心腸軟，但對什麼人都心軟只會害了你自己。”
“以後，我們不許你再見盛寧。”
他們不顧林歲歲反對，推着她離開。
門轟然關閉時，我對上了她瘋狂搖頭時溢滿淚的眼。
我咬了下口腔中的軟肉，無聲張口：“沒事的。”
爸媽坐在餐桌前，臉色慘白如紙。
他們眼神空洞，沒有焦點，嘴裏喃喃：
“盛寧，你該受着。”
“這是我們一家，欠他們的。”
我點點頭，回到房間，嘔吐的穢物和眼淚一起砸進垃圾桶裏。
如果我死在那個村子裏，是不是就能皆大歡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