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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姜挽月對資助的貧困生產生了興趣,高薪聘請他來當家庭管家。
自那之後,我的生活費從一個月八十萬驟降到了八十塊。
家裏十幾口人的吃穿用度也必須由他一一過目,就連廚房阿姨想多買包鹽,都得經過他的同意。
我氣急之下想把這件事告訴姜挽月,她卻笑得漫不經心。
“我最喜歡的就是他那副斤斤計較的模樣,你難道不覺得很可愛嗎?”
後來丈母娘意外墜樓,需要二十萬手術費。
我連忙給姜挽月打去電話。
“媽從樓上刷下來了,需要二十萬手術費,你快讓人把錢送來醫院。”
不等姜挽月說話,電話那頭已經傳來一陣嗤笑。
“失足掉下樓頂多摔個骨折,哪裏用得了二十萬,陸先生就是大手大腳慣了,不知姜總來錢不易,你不肯給姜總省錢,我來省。”
掛斷電話後,我收到了兩千塊錢轉賬。
丈母娘因爲沒錢救治死在了手術室。
後來醫生讓家屬在死亡證明上籤字。
姜挽月攬着自責過度紅着眼的小管家站在我面前勸我。
“知許只是想替我省錢而已,節儉沒錯,你媽媽本來就身體不好,現在這樣也算是解脫了。”
“聽話,別跟知許計較,把字籤了。”
我冷笑着把死亡證明推了回去。
“你這個直系親屬還站在這裏,要籤字也是你籤,輪不到我。”
......
姜挽月似乎以爲我在無理取鬧,她煩躁的皺了皺眉,語氣不善。
“聽你這意思,你是鐵了心要跟知許過不去?”
“我都說了他不是故意的,你又何必這麼得理不饒人?這裏是醫院,這麼多人看着,知許臉皮薄,你差不多得了。”
程知許聞言,似乎找到了靠山,神情滿是委屈,他紅着眼抬起頭。
“姜總,你別爲了我跟陸先生置氣,他剛剛失去了母親,心裏怨恨我也是能理解的,我真的不怪他。”
“可是姜總請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從前我也從樓上摔下來手臂骨折過,那時候家裏窮,我連醫院都沒去骨折的那條手臂過了幾天也就好了,我真的沒想到陸先生的母親會這麼金貴......”
“我以爲兩千塊錢說什麼也足夠了,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見他這副樣子,姜挽月果然心疼了,她握住了對方的手,看向我時,眼神中的指責不言而喻。
“陸時延,事已至此,你難道還想逼死知許不成?要我說,你媽的死跟你也脫不了關系,要不是你從前花錢大手大腳,知許也不至於爲了給我省錢凍結你的銀行卡,該反省的人是你!”
“知許也是爲了你好,況且,你媽媽這幾年一直病殃殃的,今天的事正好可以給她一個解脫,你該替她高興,知許讓她從今往後都不用再受病痛的折磨了,你該謝謝他,不是嗎?”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萬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
因爲程知許的緣故,把人耽擱的活活疼死在了手術台上,我還要反過去謝他?
我敢說,我活了二十幾年,都沒有聽過這麼可笑的話。
姜挽月之所以能說出這樣的話,無非是以爲今天死的人是我媽。
希望她知道真相之後,也能像現在這麼雲淡風輕。
我嘲諷的看着她,平靜道:“真不是我不願意籤字,實在是我籤不了,要不,還是你來?”
我說着,把手裏的筆遞給她。
見狀,姜挽月終於耐心告罄,她啪的一聲把筆摔在地上,沉聲道:“死的是你媽又不是我媽?我又不是她女兒,你愛籤不籤!”
雖說自從她把程知許接到家裏之後,我對她的感情早已不復從前,可此刻,我還是被她眼中的冷漠與絕情刺痛了。
我忽然想起跟姜挽月結婚那天的場景,她滿眼深情的看着我,溫柔道:
“阿延,從今往後,你爸媽就是我爸媽,我就是他們的親女兒,我會跟你一起照顧他們。”
當年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可現在卻物是人非。
她把對我的偏愛盡數轉移到了程知許身上,而我早已變得無足輕重。
我強壓下心頭的酸澀,顫抖着從地上撿起筆,嘲諷的看着她。
“姜挽月,媽的屍體現在就躺在你身後的手術室,你要不進去看一眼再決定要不要籤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