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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電話掛斷,鄧修然才終於回過神。
“這不可能......”
他緊緊抓着那張離婚協議,上面落款處我的名字扎的他眼睛生疼。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我竟然會真的離開。
這時醫生進來查房,他瘋了般沖上去抓着醫生的衣領怒吼道:
“這張病床上的人呢?”
醫生被他的樣子嚇到,趕忙呵斥護士把他拉開。
“病人早就申請退院了,你是她丈夫難道不知道嗎?”
聽到醫生的話,鄧修然頓時愣在原地。
他當然不知道我退院的事,因爲這段時間他一直陪在溫初曼身邊。
“你們做家屬的也真是的,病人的傷口都撕裂幾次了,爲什麼不好好看着?剛才她滿身是血的來找我換藥,再有下次她連命都夠嗆保住!”
醫生的指責仍在繼續,鄧修然卻一句都聽不進去了。
他想起剛才沖進病房,只顧着即將生產的溫初曼,卻沒注意到病床上的我滿身是血。
“對了,剛才她離開時,托我把這個交給你。”
看着他悲痛欲絕的模樣,醫生無奈的搖搖頭, 從懷裏拿出一封信遞給鄧修然。
他雙手顫抖着打開信,看完的那一刻徹底癱軟在地。
信上清楚寫着,我已經知道了當初返城時將我拖去後山的那群人是他的手筆。
他找來一群人毀了我的清白,斷了我的十指,只是爲了把回城名額讓給溫初曼。
就連這三次的小產,我也知道是出自他手。
他本以爲自己的所作所爲天衣無縫,卻不曾想原來我早就心知肚明。
鄧修然抱着信崩潰痛哭,他狠狠抽着自己的巴掌,滿心悲痛無處訴說。
地上的那袋餅幹在此刻顯得格外諷刺。
突然他從地上爬起來,三兩下將那張離婚協議書撕成碎片。
“我要去找她......”
他喃喃道,慌亂的朝門口沖去。
剛推開門就撞上榮天成出來,他神色慌張,看到鄧修然趕緊沖上來。
“計生局的人剛才給我們打電話,他們怎麼會知道曼曼超生的事?是不是全婉容那個賤人舉報的?”
“她自己生不了孩子,就想讓曼曼也失去孩子,這個賤人心怎麼這麼狠?”
誰料下一秒,鄧修然一拳狠狠砸在他臉上。
他雙眼猩紅,瘋了般朝他的臉揮拳。
“她沒孩子,還不是因爲你給我的那些藥!她是爲了你們才失去做母親的資格,你哪來的臉說她?”
所有人都被嚇懵了,鄧修然此刻像是變了個人,沒一會就把榮天成打的在地上連連慘叫。
病房裏的溫初曼聽到動靜出來看,一出來就看到兩人扭打在一起,榮天成滿臉鮮血的模樣嚇得她尖叫不止。
“修然哥,你快點停手”
鄧修然喘着粗氣將榮天成甩開,直到看見溫初曼,他的情緒才平復些許。
他沒有多說,眼神空洞的掠過衆人朝外跑去。
“我要去找婉容......”
聽到他的話,溫初曼咬緊下唇,伸手拽住鄧修然的衣角。
“修然哥,計生局的人很快就要來查我超生的事,你現在不能走啊......”
“我要去找婉容!”
話沒說完就被鄧修然厲聲打斷,他猛地甩開溫初曼的手,頭也不回的朝外沖去。
男人臉上的狠厲將她嚇得愣在原地,在她面前,鄧修然永遠是一副溫柔的模樣。
以至於讓她忘了,村裏人是怎麼形容這個男人的。
陰冷狠厲,當年甚至只身打死一頭野豬。
而這邊的我即將踏上回城的火車,就在我前腳剛邁上去,後邊突然傳來鄧修然撕心裂肺的叫喊。
“婉容,別走!”
我詫異的回頭,看到鄧修然滿臉淚痕,瘋了般扒開面前的人群朝我沖過來。
火車即將發動,我看着他神色復雜,遲疑一瞬後還是踏上火車。
人群漸漸將他淹沒,只能依稀聽見幾句呼喊,很快就看不到他了。
我垂下眼,看着自己使不上力的十指,嘴角扯起一抹苦笑。
當初他將我拉出深淵,這份恩情我早就還清了。
一路上我忐忑不已,榮天成這些年在城裏沒少敗壞我的名聲,我不確定爹娘是否想見我,或許在他們心裏,早就沒我這個女兒了。
直到下了火車,看見車站口兩個頭發花白的老人翹首以盼,眼眶頓時紅了。
這些年受的苦在這一刻徹底迸發,我崩潰的撲到他們懷裏,壓抑多年的委屈宣泄而出。
他們沒說一句責怪的話,只一個勁拍着我的背。
“回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