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集：失業日：最後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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濱海市的六月，像一口密不透風的蒸籠。午後兩點的陽光砸在 “創科物流” 寫字樓的玻璃幕牆上，反射出刺眼的光，可辦公室裏的空調卻早在半個月前就壞了，報修三次，行政部只回了句 “等資金審批”。
林楓坐在靠走廊的工位上，額頭上的汗順着鬢角往下淌，浸溼了洗得發白的格子襯衫領口。他面前的電腦屏幕上，是上周提交的城西倉儲中心優化方案 —— 爲了這個方案，他連續熬了三個通宵，甚至推掉了和老家父母約定好的視頻通話。可現在，方案文檔右上角的 “已駁回” 三個紅色大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眼睛發疼。
“林楓，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林楓心裏一沉。說話的是周偉，他的直屬主管，一個永遠梳着油亮背頭、西裝袖口別着純金袖扣的男人。上周城西倉儲中心出了紕漏，一批進口生鮮因爲分揀延遲壞了大半，明明是周偉臨時改了分揀流程卻沒通知底下人，現在卻要找 “責任人”。
林楓攥了攥拳，指尖泛白，還是站起身，跟着周偉走進了主管辦公室。辦公室裏飄着昂貴的古龍水味，和外面的汗味形成鮮明對比。周偉坐在真皮辦公椅上，翹着二郎腿，把一份破損清單甩在林楓面前的茶幾上，發出 “啪” 的一聲響。
“看看，這就是你做的優化方案？” 周偉的聲音帶着毫不掩飾的刻薄，“我早就說過，你這種剛畢業沒幾年的，根本撐不起大項目。現在好了，公司損失了八十萬，你說怎麼辦？”
“周主管，方案裏明確標注了分揀流程需要同步更新系統提示，是您當天臨時讓我們改用舊流程，還說不用改系統……” 林楓試圖解釋，話還沒說完就被周偉打斷。
“你還敢頂嘴？” 周偉猛地一拍桌子，茶水濺出幾滴在昂貴的西褲上，他嫌惡地擦了擦，“整個部門就你最‘聰明’，出了問題不反思自己，倒先怪起上司了？我告訴你，林楓，這個鍋你必須背。要麼，賠償公司五萬塊損失，要麼，主動提交辭職報告，不然我就讓人事把你‘優化’掉，到時候你的離職證明上，可就不好看了。”
五萬塊？林楓的心髒像被重錘砸了一下。他每個月工資扣完社保只有六千五，房租三千，給父母寄一千五，剩下的兩千勉強夠吃飯和交通費，哪裏拿得出五萬塊？更何況，這根本不是他的錯。
“周主管，這不是我的責任，我不能背。” 林楓咬着牙，聲音有些發顫，但眼神沒退。
周偉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嗤笑一聲：“不能背？行啊，那你就等着被辭退吧。對了，忘了告訴你，你這個月的績效獎金，也被扣了，就當是給公司的‘補償’。”
林楓愣住了，績效獎金是他這個月準備用來交房租的錢。他看着周偉那張得意的臉，突然覺得一陣惡心。他知道，周偉就是想找個替罪羊，而他性格軟，沒背景，成了最好的目標。
“好，我辭職。” 林楓沒有再爭辯，再多的解釋在這種人面前都是徒勞。他轉身走出辦公室，同事們都低着頭，沒人敢看他 —— 他們都知道真相，卻沒人敢站出來說一句話。
收拾東西的時候，林楓只拿了一個舊帆布包，裝着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和幾件私人物品。走出 “創科物流” 的大門，午後的陽光晃得他睜不開眼，馬路上車水馬龍，可他卻覺得自己像個被世界拋棄的孤魂。
他沒有回家，而是坐在公交站台的長椅上，掏出手機。微信裏，房東的頭像跳動着，點開一看，是一條短信：“林楓，你這個月的房租已經逾期三天了，明天再交不上，就收拾東西搬走吧，我這邊已經有人等着租了。”
林楓點開錢包，餘額顯示只有 37.6 元。他想起早上出門前，母親發來的微信：“小楓，你爸的降壓藥快沒了，你要是方便，能不能先寄點錢回來？” 當時他還回復 “媽你放心，發了績效就寄”，可現在……
他自嘲地笑了笑，站起身，漫無目的地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走到了一個老舊的城中村，這裏是他租房子的地方。樓道裏彌漫着黴味和油煙味，牆壁上貼滿了小廣告。他掏出鑰匙，打開那間只有十平米的出租屋 —— 房間裏只有一張單人床、一個掉漆的衣櫃和一張折疊桌，唯一的窗戶對着隔壁的磚牆，透不進多少光。
林楓把帆布包扔在地上，癱坐在折疊椅上，打開電腦。屏幕亮起來，彈出的卻是一連串的招聘網站廣告。他麻木地滑動鼠標，看着那些 “三年以上經驗”“本科及以上學歷” 的要求，感覺自己像個笑話。他畢業於普通二本，在 “創科物流” 做了兩年，以爲能熬出頭，沒想到最後卻是這樣的結局。
就在他盯着屏幕發呆的時候，手機又響了，還是房東的電話。他深吸一口氣，接起電話。
“林楓，想好了沒？明天能不能交房租？” 房東的聲音很不耐煩。
“張姐，能不能再寬限幾天？我剛失業，還沒找到工作……”
“失業？那是你的事，跟我沒關系。” 房東打斷他，“我這房子不愁租，明天早上十點前，要麼交錢，要麼搬走，別讓我親自上門催。”
電話被掛斷，傳來 “嘟嘟” 的忙音。林楓放下手機，靠在椅背上，眼眶突然有點紅。他來濱海市三年，每天起早貪黑，省吃儉用，就是想在這裏站穩腳跟，可現在，他連一個容身之處都快沒有了。
他盯着電腦屏幕，屏幕上的招聘信息還在閃爍，可他一點力氣都沒有。絕望像潮水一樣涌上來，幾乎要把他淹沒。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不知道未來在哪裏。就在這時，電腦屏幕右下角，突然彈出一個奇怪的彈窗 —— 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個廣告樣式，彈窗的背景是暗金色的，上面寫着一行黑色的字體，像是用某種古老的紋路組成的：“超時空交易平台招募藍星代理人，底薪十萬起。”
林楓愣了一下，以爲是病毒廣告，伸手去點右上角的 “關閉” 按鈕，可不管他怎麼點，彈窗都紋絲不動。他皺了皺眉，心裏的絕望被一絲疑惑取代 —— 這到底是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