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天啓年間,修真者掌控皇權的時代。每甲子一次的"紫薇易位"天象引發王朝氣運更迭,修真勢力與世俗皇權深度綁定。
皇城司低階武士林淵意外獲得前朝太子的“玄龍佩”,覺醒隱藏的紫微帝血……
戌時的梆子聲剛過,林淵的靴底就碾碎了青磚縫裏凝結的冰碴。皇城司玄色魚鱗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握緊腰間制式橫刀的刀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武庫第三重門的符咒被人動過。
雖然那抹朱砂的偏移不過發絲粗細,但作爲值守此處的七品帶刀衛,林淵對這裏每道禁制都爛熟於心。他屏息凝神,左手掐了個探靈訣,袖中暗扣的傳訊符隨時準備激發。
"癸酉位,巽風陣眼有裂痕。"林淵蹲下身,指尖撫過青石地面細微的灼痕。這分明是破陣錐留下的印記——還是欽天監特制的三棱錐。
冷汗順着脊梁滑落。能拿到這種法器的人,整個皇城不超過五個。他正要後退,後頸突然汗毛倒豎。
破空聲自頭頂襲來!
林淵就勢前撲,三道幽藍箭矢擦着背甲掠過,釘入地面的瞬間騰起腥臭紫煙。他翻身滾到銅雀燈柱後,看見七個蒙面人從梁上飄然而下,爲首者手中握着的正是尚方監打造的鎏金破陣錐。
"交出玄龍佩。"沙啞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這不是你該碰的東西。"
林淵瞳孔驟縮。三日前他在朱雀街追捕江洋大盜時,確實撿到過一枚刻着蟠龍紋的玉佩。當時只當是尋常贓物,現在想來,那龍紋竟是五爪!
"我不知道......"話音未落,七道劍光已織成天羅地網。林淵橫刀出鞘,刀刃撞上劍氣的刹那,虎口迸裂。這些刺客的修爲,最差也是築基中期!
生死關頭,懷中突然騰起灼熱。那枚被他隨意塞在胸口的玉佩綻放青光,竟將七柄飛劍齊齊震碎。林淵只覺得渾身血液沸騰,眼前浮現出巍峨宮闕,九條金龍在雲海中翻騰長吟。
"紫微帝血!"刺客首領聲音發顫,"快稟告主上,前朝餘孽......"
話音戛然而止。一道赤色驚雷自九天劈落,七具焦屍保持着驚駭的表情轟然倒地。林淵跪在青煙繚繞的廢墟中,看着掌心浮現的龍形印記,耳邊回蕩着蒼老的低語:
"胤明帝竊國三百載,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灼熱感從掌心龍形印記蔓延至四肢百骸,仿佛有岩漿在血管中奔流。那蒼老的低語如同烙印刻在腦海深處——“胤明帝竊國三百載,是時候物歸原主了……”每一個字都帶着沉甸甸的血腥氣與滔天恨意,震得林淵神魂搖曳。
前朝餘孽?紫微帝血?玄龍佩?
這些詞任何一個單獨拎出來,都足以讓大胤皇朝掀起腥風血雨!而他,一個皇城司最低階的七品帶刀衛,竟成了這驚天旋渦的中心!
“噗——”強烈的血脈沖擊和劇痛讓林淵再也壓制不住,一口滾燙的鮮血噴在焦黑的地面上,發出“嗤嗤”的輕響。他勉強支撐着身體,環顧四周。七具焦屍散發着刺鼻的糊味,武庫第三重門的禁制符文在剛才的激鬥和天雷轟擊下已黯淡無光,搖搖欲墜。整個空間彌漫着毀滅性的能量殘餘,一片狼藉。
此地絕不可久留!
林淵強忍着經脈撕裂般的痛楚和眩暈感,掙扎着爬起。他迅速檢查自身:玄色魚鱗甲多處破損,內襯衣物被汗水與血水浸透,虎口裂開深可見骨。但奇怪的是,懷中那枚“玄龍佩”卻溫潤依舊,甚至散發着一絲清涼,似乎在緩解他血脈沸騰的痛苦。
他目光銳利地掃過刺客屍體。這些人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使用的更是只有皇城核心人物才能接觸到的法器。是誰要殺他?是誰要奪這玉佩?那個“主上”……林淵腦中瞬間閃過幾個位高權重、能與尚方監扯上關系的身影,包括幾位皇子以及……那位深居簡出的國師!
必須立刻離開!武庫重地發生如此劇變,後續的巡查和高手必定會蜂擁而至。他若留在此地,百口莫辯,只有死路一條!
林淵咬緊牙關,用盡最後力氣,將一枚刺客掉落的、未被天雷完全摧毀的菱形飛鏢(上面刻着一個模糊的獸形標記)塞入懷中,又將幾塊破陣錐的碎片踢入角落陰影。他不敢再碰其他任何東西,以免留下更多痕跡。
就在他準備遁入武庫深處復雜甬道暫避時,遠處傳來了密集而沉重的腳步聲,還有鎧甲摩擦的鏗鏘聲!是巡夜的“金吾衛”!他們的速度比預想中快得多!
“封鎖武庫!任何人不準進出!”一個威嚴的聲音穿透厚重的石壁傳來,帶着不容置疑的殺氣。
林淵心沉谷底。金吾衛是直屬皇帝的禁衛精銳,至少都是築基後期的修爲,爲首的校尉更是金丹期的高手!以他現在的狀態,別說硬闖,連隱匿都極其困難!玄龍佩似乎也感應到危機,微微發燙,那潛藏的力量卻如同脫繮野馬,不受他控制。
退路已絕!林淵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猛地撲向牆角那堆因天雷轟擊而坍塌的石塊和貨架殘骸。他屏住呼吸,運轉起皇城司最基礎的龜息斂氣訣,將自己深深埋入廢墟縫隙之中,只留一絲微不可察的縫隙觀察外界。冰冷的碎石硌着傷口,灰塵嗆入鼻腔,但他紋絲不動,如同死物。
沉重的鐵門被粗暴地推開,數道強橫的神識如同探照燈般掃過整個武庫三重門區域。
“嘶……”爲首的金吾衛校尉,身披亮銀鎖子甲,面容冷峻如刀削,看着眼前的景象倒吸一口涼氣。七具焦屍、破碎的禁制、地面巨大的雷擊坑、空氣中殘留的狂暴雷霆氣息與一絲……難以言喻的尊貴龍威?
“好狠的手段!一擊斃命,形神俱滅!”一個金吾衛上前檢查焦屍,聲音帶着驚駭,“這雷法……霸道絕倫,絕非尋常修士能施展!”
“查!立刻封鎖現場!所有接觸過武庫的人,無論品級,全部羈押!”校尉厲聲下令,目光如鷹隼般掃視着每一個角落,“重點搜尋是否有‘玄龍佩’的蹤跡!此乃陛下親口諭令!”最後一句,他壓低了聲音,卻帶着更深的寒意。
“玄龍佩?”一名副官疑惑低語,“那不是傳說中的前朝……”
“噤聲!”校尉嚴厲地瞪了他一眼,“執行命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金吾衛迅速行動起來,布下警戒法陣,仔細搜查每一寸地面和牆壁。林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感覺到數道神識反復掃過自己藏身的廢墟,每一次都如同冰冷的刀鋒刮過皮膚。他全力運轉龜息訣,將心跳、呼吸、真元波動壓制到極限,甚至讓血脈中那股躁動的力量也強行沉寂下去。懷中的玄龍佩似乎也收斂了光華,變得冰冷沉寂。
時間仿佛凝固。冷汗浸透了林淵的內衫,傷口在壓迫下傳來陣陣劇痛,他幾乎要窒息。
“報!西側甬道發現殘留血跡和腳印,通往‘鎮魔塔’方向!”一名金吾衛突然高聲稟報。
校尉目光一凝:“鎮魔塔?追!留下一隊人繼續封鎖搜查,其他人跟我來!”他毫不猶豫,帶着大部分精銳循着那“血跡”追去。
廢墟中的林淵心中劇震!血跡?腳印?通往鎮魔塔?這分明是有人故意留下的誤導!是誰在幫他?還是……另一個陷阱?
留下的幾名金吾衛顯然不如校尉精銳,搜查也變得有些敷衍。林淵知道,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他必須在真正的追兵反應過來前逃離!
趁着兩名金吾衛背對着他,檢查遠處破損的貨架時,林淵如同最靈巧的壁虎,悄無聲息地從廢墟縫隙中滑出,貼着牆角的陰影,向與“鎮魔塔”完全相反的、通往武庫最外圍雜役通道的方向潛行。他的動作輕如鴻毛,每一步都踩在巡邏視線的死角,得益於平日對皇城司各處崗哨和巡邏路線的爛熟於心。
然而,就在他即將摸到那扇不起眼的側門時,一道冰冷的聲音突兀地在他身後響起:
“林帶刀,深更半夜,不在營房休息,在這武庫廢墟裏……捉迷藏麼?”
林淵渾身一僵,血液幾乎凝固。他緩緩轉身,只見陰影中踱出一人。此人同樣穿着皇城司的玄色魚鱗甲,但肩甲上多了一道暗金色的龍紋,正是他的頂頭上司——皇城司巡城校尉,趙閻!一個以心狠手辣、攀附權貴著稱的築基後期修士!
趙閻臉上掛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眼神卻銳利如毒蛇,死死鎖定林淵:“方才金吾衛的大人們要找的‘玄龍佩’……林帶刀,你可曾見過啊?”他的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一股陰冷的殺意彌漫開來。
林淵腦中飛速運轉。趙閻爲何在此?是巧合?還是……他一直暗中盯着自己?剛才那誤導金吾衛的痕跡,是否與他有關?此刻趙閻眼中毫不掩飾的貪婪和殺意,讓林淵明白,對方絕不是來查案的!
“趙校尉。”林淵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聲音沙啞,“屬下奉命巡查武庫,發現禁制異常,趕來查看時便遭遇不明刺客襲擊,身受重傷,僥幸躲藏……”
“哦?刺客?”趙閻冷笑一聲,向前逼近一步,“那刺客何在?金吾衛大人只找到了七具焦屍!還有那傳說中的玄龍佩呢?林淵,你一個小小的七品帶刀衛,卷入這等潑天大案,還想活命?不如……把東西交給我,念在往日同僚情分,我或許能給你指條生路。”
他口中的“生路”,林淵一個字都不信。趙閻必然是得到了某個大人物的指令,或者是想私吞這所謂的“玄龍佩”!交出去,只會死得更快!
林淵的手也悄然握緊了刀柄,殘存的真元在破損的經脈中艱難流轉。懷中的玄龍佩再次傳來溫熱,那潛藏的帝血之力似乎感受到他的戰意,開始不安地躁動。他知道,以自己重傷之軀,對上築基後期的趙閻,勝算渺茫。但束手就擒,更是死路一條!
“趙校尉,屬下……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林淵眼神漸冷,身體微微下沉,擺出了皇城司基礎刀訣“鐵鎖橫江”的起手式,一股慘烈的氣勢開始凝聚。
“冥頑不靈!”趙閻眼中凶光暴漲,“那就去死吧!”他猛地拔刀,一道陰寒刺骨的黑色刀罡撕裂空氣,帶着鬼哭般的尖嘯,直劈林淵面門!刀勢快如閃電,封鎖了林淵所有退路!
生死一線!林淵瞳孔驟縮,體內那股不受控制的帝血之力被死亡的威脅徹底引爆!他下意識地揮刀格擋,橫刀之上竟隱隱浮現出一層淡不可見的金色龍影!
“鐺——!!!”
刺耳的金鐵交鳴聲炸響!林淵只覺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傳來,整個人如遭重錘,狠狠倒飛出去,再次噴出一大口鮮血,重重撞在厚重的石牆上,眼前陣陣發黑。手中的制式橫刀竟被趙閻的陰煞刀罡劈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趙閻也被反震之力震退半步,臉上閃過一絲驚異。他沒想到林淵重傷之下還能爆發出如此力量,而且那刀上附着的淡金氣息,讓他感到一絲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和……恐懼?
“果然有古怪!”趙閻殺心更熾,獰笑着再次撲上,“看你還能擋幾刀!”
林淵掙扎着想站起,但全身骨骼仿佛散架,經脈劇痛欲裂,真元近乎枯竭。眼看那致命的黑色刀罡再次臨頭,絕望涌上心頭。